院子里的空气，被午后懒洋洋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
何雨柱的食指，正稳稳地按着妹妹何雨水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在粗糙的草纸上写着一个“家”字。
“哥，这一捺，好难写。”
何雨水的小脸皱成一团，手里的铅笔头在纸上留下一个犹豫的墨点。
“不急。”
何雨柱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与他十五岁年纪不符的沉静。
“你看，先顿笔，再发力，最后要有个漂亮的收尾。就像咱们做人，起势要稳，过程要正，收场要干净。”
他说话间，那扇紧闭的许久的房门后，猛地传来一道尖利刻薄的嗓音，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狠狠地刮着院里所有人的耳膜。
“呸！显摆个什么劲儿！”
是贾张氏。
那声音里浸满了酸水和怨毒。
“读了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我看他们兄妹俩，穿得光鲜亮丽的，指不定是在外头发了什么昧良心的不义之财！偷来的抢来的吧！”
屋里，贾东旭正就着一碟咸菜疙瘩喝着棒子面粥，贾张氏的咒骂让他本就憋闷的心口堵得更慌。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脚上那双快要磨穿了底的布鞋，再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何雨柱脚下那双崭新的黑条绒布鞋，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嫉妒，烧得他喉咙发干。
“妈，你少说两句！”
他烦躁地低吼。
“我说错了吗？”
贾张氏一拍大腿，凑了过来，声音压低了，却更显阴损。
“儿子，你看看那傻柱，以前是个什么德行？现在倒好，人五人六的！他一个厨子学徒能有多少钱？这钱来路肯定不正！你是院里的大哥，他发了财，就该孝敬你！”
孝敬……
这两个字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贾东旭心里的那堆干柴。
对啊！我才是院里的大哥！他傻柱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那点被贫穷和嫉妒扭曲了的自尊心，瞬间膨胀成恶毒的贪婪。
他胸膛里一股热气上涌，猛地将手里的粥碗往桌上重重一磕。
“砰！”
一声巨响，贾东旭撞开房门，带着一身的戾气，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刻意地迈着八字步，肩膀一耸一耸，站定在何雨柱面前，用下巴尖对着他，一双三角眼斜着，从头到脚地打量。
“哟，傻柱，出息了啊？”
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阴阳怪气，每个字都透着挑衅。
“穿得人模狗样的，在哪儿发大财了？跟哥几个说说呗？”
何雨柱依旧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妹妹写歪的那一捺，用指尖轻轻抹掉。
直到做完这个动作，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叫何雨柱。”
三个字，不轻不重，却像三记耳光，抽在贾东旭的脸上。
贾东旭的脸色瞬间涨红，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他最享受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最恨的就是何雨柱这种无视他的态度。
“嘿！你他妈还跟我装起来了？”
他被这种彻底的漠视激怒了，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何雨柱。
“少废话！快过年了，手头紧！你既然有钱了，就该帮衬帮衬院里的大哥！懂不懂规矩？”
他伸出两根手指，几乎要戳到何雨柱的鼻子上。
“先‘借’我二十块钱花花！听见没有！”
何雨柱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贾东旭，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卖力地表演，带着一丝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怜悯。
他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你！”
贾东旭彻底恼羞成怒。
他仗着自己比何雨柱年长几岁，平日里打架斗殴，自认身体也更壮实。此刻，他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烧尽，只想用最直接的暴力，把眼前这张平静的脸撕碎！
“你小子找抽是吧！”
他爆喝一声，粗壮的手掌扬起，带着风声，狠狠地朝着何雨柱的肩膀推了过去。
这一推，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已经预备好了何雨柱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
院里偷看热闹的人，胆小的已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在贾东旭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何雨柱肩膀布料的瞬间。
何雨柱依旧稳稳地坐在那张小小的板凳上，身形纹丝不动。
他只是肩膀微微向下一沉。
随即，猛地向上一抖！
那个动作的幅度极小，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八极拳，贴山靠，寸劲！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贾东旭感觉自己的手掌不是推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感觉自己是把手掌，狠狠地拍在了一块烧到赤红的百炼钢板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刚猛无匹的恐怖力道，从那一个接触点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不是推，而是炸！
顺着他的掌骨、腕骨、臂骨，摧枯拉朽般地逆流而上，瞬间贯穿了他的半边身体！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他的右肩处响起。
“啊——！”
贾东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头全速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中，双脚离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踉踉跄跄，一步，两步……足足倒退了七八步！
最后“噗通”一声，他一屁股重重地摔在院子中央的泥地上。
巨大的冲力让他滑行了半米，在地上留下一道狼狈的痕迹。
他疼得满脸扭曲，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抱着自己那条以诡异角度耷拉下来的右臂，龇牙咧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场，一片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傻柱动都没动一下！
贾东旭怎么就……飞出去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何雨柱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走到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贾东旭面前，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冰冷刺骨。
“我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叫何雨柱。以前那个任由你们欺负、打骂、吸血的‘傻柱’，已经死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轰！
一股无形的、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轰然爆发！
院子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了十几度！
离得近的几个邻居，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双腿发软，忍不住向后退去。
首当其冲的贾东旭，更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住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连剧痛都忘记了。
他只能惊恐地、仰望着眼前的何雨柱。
“从今往后，你再敢惹我，或者我妹妹。”
何雨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我不介意，让你躺着从这个院里出去。”
他微微俯身，凑到贾东旭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滚！”
那个字，没有丝毫的情绪，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贾东旭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恐惧，淹没了他。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肩膀的剧痛，用左手撑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自己家。
“哐当！”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随即传来门栓落下的声音。
再无半点声息。
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着何雨柱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轻视和怜悯。
只有深深的、发自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知道，这个四合院，变天了。
那个曾经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任人拿捏的傻柱，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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