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那张涂满了劣质发蜡的油脸上,每一条褶皱都洋溢着小人得志的快意,他离去时那刻意挺起的胸膛,仿佛在向整个后厨宣示他的胜利。
他带来的那股子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如同黏腻的油烟,久久不散,将整个后厨的气氛都压得死死的。
锅碗瓢盆的声响都停了,只剩下灶膛里火苗“呼呼”的闷响。
良久,师父罗成沉着脸,走到何雨柱身边。
他宽厚的手掌按在何雨柱的肩膀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担忧。
“柱子,你真打算回去?”
这一问,像是打破了某种凝滞。
后厨里其他几位师傅瞬间围了过来,一张张沾着汗水和面粉的脸上,写满了相同的关切。
“柱子哥,别听那孙子的!那院里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一回去,指定没好事儿!”
“就是!犯不着跟那帮畜生置气!你现在是丰泽园的师傅,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大茂那小子就是故意来拱火的,你可别上当!”
一句句劝慰,质朴而真诚。
何雨柱垂着眼,看着众人脚下那沾满尘土却站得稳当的布鞋,心中一股暖流无声淌过。
这些人,才是他的家人。
是在他被那个所谓的“家”抛弃后,真正接纳他,拿他当自己人的存在。
他抬起头,脸上紧绷的线条忽然柔和下来,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为什么不回去?”
这个笑容很淡,没有多少温度,可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那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质感,如同淬火的精钢,沉静而锋利。
“他许大茂有句话没说错。”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是从那个院里出来的,贾东旭结婚,于情于理,我是该回去一趟。”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嘲弄。
“不然,倒显得我何雨柱,真的怕了他们似的。”
罗成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活了几十年,见过的风浪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盐都多。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徒弟身上,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可你一个人回去,他们人多势众,嘴又碎。万一……万一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你……”
“欺负我?”
何雨柱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那抹笑容里,再无半分暖意,只剩下冰川般的冷冽。
“师父,您放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这股自信仿佛有实质,让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都安静了下来。
“如今的我,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傻柱了。”
他的眼神穿过众人,似乎看到了那个充满了算计与肮脏的四合院。
“他们不来惹我,大家相安无事,我随了礼,喝杯酒,全了邻居最后的情分。”
话锋陡然一转,一股森然的寒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要是他们不开眼,非要往我枪口上撞……”
“那正好!”
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以前那些陈年旧账,一笔一笔,跟他们好好地算个清楚!”
这一刻,何雨柱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形,可在罗成的眼中,他的身影却在无限拔高。那股子渊渟岳峙、睥睨一切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反倒像一尊即将开眼的怒目金刚!
罗成懂了。
他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自己一直以为徒弟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雏鹰,却没发现,他早已成长为一头真正的猛虎。
而那个小小的四合院,那群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邻居,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猛虎归山,那些土鸡瓦狗,焉有不瑟瑟发抖之理?
“好!”
罗成紧锁的眉头豁然舒展,重重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
他不再劝阻,转身从自己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着的小方块。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张崭新的十元大团结。
在这个时代,二十块钱,是普通工人将近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家庭都为之侧目的巨款。
罗成将钱郑重地塞到何雨柱的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微凉的纸币传来。
“拿着!”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回去随礼用!咱们丰泽园的头灶,未来的大师傅,排面不能丢!”
“别让那帮坐井观天的家伙,看轻了你,也看轻了咱们丰泽园!”
何雨柱低头看着手里的钱,没有推辞。
他能感受到这二十块钱里蕴含的重量,那是一个师父对徒弟最深沉的维护与期盼。
他用力攥紧了纸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师父,我明白。”
他郑重地将钱收好。
下个礼拜天。
那个他早已在心里划清界限的四合院。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注定要因为他的回归,而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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