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露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条款,她只知道,林长江把本该属于张兴民的那笔钱,挪用给了另一家公司!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对着文件的每一页,迅速地按下了快门!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手忙脚乱地将文件重新塞回纸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而她没有发现,在餐厅角落的一根承重柱后面,林长江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等姚露将一切恢复原状,他才慢悠悠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回到了座位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想好吃什么了吗?”
那顿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林长江将姚露送回了家楼下,自己却没有上去。
“我今晚还要回村里,项目上事多。”他说完,便直接调转车头,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石塘村那间冰冷的宿舍,林长江没有开灯,径直坐在床边,拿出了手机。
他点开录音软件,果然,一段新的录音,已经静静地躺在了文件列表里。
他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姚露急切而又带着一丝邀功意味的声音响起:“民哥,我跟你说,我搞到大东西了!林长江他背着你,把钱挪用了!”
紧接着,是张兴民那油腻的声音:“什么?你慢慢说,发照片给我看!”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张兴民的冷笑声从耳机里传来,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呵,我还以为什么事。星瑞科技?这他妈就是个空壳公司!林长江这个废物,胆子还真不小啊!难怪他敢拖着老子的钱不给,原来是监守自盗,肯定是拿去养别的女人了!”
“什么?!”姚露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起来:“他敢!这个王八蛋!民哥,我们去举报他!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跟他离婚!”
“急什么?”张兴民的声音里充满了智珠在握的得意:“现在是他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还怕他不乖乖听话吗?离婚?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跪着,把我的工程款吐出来,还得帮我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别管了。”张兴民的声音变得暧昧起来:“明天,我亲自去会会他。现在,宝贝儿,让哥好好疼疼你……”
接下来的声音,不堪入耳。
林长江面无表情地摘下耳机,宿舍里一片死寂。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很好。
鱼儿,已经咬死了钩。
——
第二天清晨,阳光正好。
林长江坐在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仿佛在等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雪儿探进头来,脸上满是为难:“林书记,那个……那个张兴民又来了,吵着要见您。”
林长江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淡淡地说道:“就说我不在,让他……”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张兴民满脸嚣张地闯了进来,他身后没有跟班,今天是他一个人来的。
“林书记,好大的架子啊!”他径直走到林长江的办公桌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我劝你一句,今天你要是敢把我赶走,你一定会后悔的。”
林长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门口目瞪口呆的李雪儿挥了挥手:“小李,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李雪儿担忧地看了林长江一眼,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长江和张兴民两人。
“说吧,什么事能让我后悔。”林长江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
“林书记,明人不说暗话。”张兴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你拖着我的工程款不给,没关系。但是,你得替我办一件事。”
林长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一个企业家,跑来跟我一个村干部谈条件?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拖你的款子,是镇里的审批流程还没走完。”
“是吗?”张兴民发出一声充满了讥讽的冷笑,他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林长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那我倒想问问林书记,你把两千万工程款,私自批给一个叫‘星瑞科技’的套壳公司,也是正常的审批流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长江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
他“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指着张兴民,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林长江这副惊慌失措、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模样,张兴民心中所有的郁结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快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得意地靠回椅背,欣赏着林长江那张“苍白”的脸。
而林长江低垂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冰冷的、看死人般的嘲弄。
张兴民,你终于还是上套了。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张兴民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只是用一种猫捉老鼠的眼神,玩味地看着林长江:“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林大书记,这事儿,你想不想平?”
林长江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回椅子上。他的眼神涣散,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动作慌乱地将门反锁!
“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动作,彻底让张兴民相信,林长江是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林长江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他看着张兴民,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哀求:“张总……张哥!这件事……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求你了!”
“求我?”张兴民嗤笑一声,嘴里的香烟跟着一抖一抖:“林长江,你当初卡着我的工程款,对我爱答不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