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通过监控还原的真相,当然不会是百分之分的真相。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当夜,习惯了节省过日子的秋风没有去找酒店入住。
他就很随意地跳到一个桥洞的角落里,身下垫着几张捡来的硬纸板,然后便睡了。
三十六碗牛肉面带来的饱足感,是山下世界里为数不多让他感到安心的事物之一。
帆布包枕在头下,里面鼓鼓囊囊的,是他“借”来的“启动资金”。
他知道这钱来得不对,师父若在世,定会用拂尘抽他。
所以他想好了,要尽快找到赚钱的正经路子,挣到足够的钱,连本带利地还回银行。
“开银行不就是为了赚钱嘛,”他迷迷糊糊地想,“只要我给得足够多,他们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师父说过,世俗之事,只要利益到位,万事好商量……”
就在他沉湎于模糊的梦境时,几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摸近了桥洞。
两辆没有开灯的白色厢式货车,像两条滑腻的泥鳅,悄无声息地停在桥洞外的荒地上。
车上下来五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
但眼神里却没有医生该有的仁心,只有一种打量货物的冰冷和贪婪。
“目标确认,男性,年轻,身体健康状况极佳,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动作快点儿,打了针弄上车!这地方虽然偏,也别磨蹭!”另一个像是头目的人催促道。
秋风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
模糊的视线里,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难道是警察找到我了?
穿白大褂是来给我做体检?
也好,跟他们回去说清楚,把钱还了……
他甚至还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干什么?我又没病……有病我自己也会治呀,用不着你们……”
声音里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命般的配合。
然而,他的“配合”并没有换来预期的回应。
那几人见他醒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脸色一变,动作更加粗暴!
两人猛地扑上来,死死摁住他的手脚,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像医生!
另一人则迅速掏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针头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直接就朝着他的脖颈扎来!
不对劲!
秋风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警察!
一般警察对付百姓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睡意和侥幸!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秋风动了!
被牢牢摁住的手腕如同滑腻的游鱼般猛地一抖,一股巧劲迸发,瞬间挣脱了束缚!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那只拿着注射器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那人吃痛,惨叫一声,注射器脱手落下。
秋风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凌空抓住下落的注射器,看也不看,凭借感觉顺势就朝着离他最近,正摁着他腿的那人大腿扎去!
噗!
针头尽数没入!
“呃!”那人身体一僵,眼睛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腿上的针管。
又看了看秋风,随即眼神迅速涣散,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卧槽!是强效麻醉剂!”秋风瞥了一眼针管上的标签,心头火起!
这剂量,足以放倒一头壮牛!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那个看似头目的人。
那人见同伴失手,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眼中凶光一闪,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里摸出了一把东西。
——那不是手术器械,而是一把寒光闪闪、极其锋利的……手术刀!
刀锋的目标,直指他的腹部!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秋风脑海中串联起来!
白大褂,麻醉针,锋利的手术刀,偏僻的桥洞,看货物一样的眼神……
一个师父曾经闲谈时提及的,城市里最阴损可怕的勾当的名字,蹦了出来!
秋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他盯着那个拿刀的头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哦,我明白了。”
“你们不是便衣警察,也不是医生。”
“你们是‘嘎腰子’集团的人吧?想趁我睡着,嘎了我,好把我的零件弄到黑市里,换你们的黑心钱?”
那几人被道破身份,大惊失色!
头目更是厉声喝道:“妈的!点子扎手!一起上,弄死他!不能让他跑了!”
剩余三人加上那头目,面露狰狞,如同饿狼般同时扑了上来!
他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还能制服这个看似清瘦的少年。
然而,他们彻底错了。
他们触动的,不再是一个只想还钱息事宁人的迷茫少年,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来自深山的猛兽。
秋风没有再留手。
师父教他本事时曾说过:“术,可用以强身,可用以助人,亦可……用以除害。若遇心术不正、欲夺人性命者,无需犹豫。”
秋风的身影快如鬼魅,力量大得惊人。
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
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为了最致命的武器。
一连串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对付这些只想害人性命的渣滓,他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沉闷的击打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压抑的惨哼声在桥洞下短暂地响起,又很快归于沉寂。
当秋风停下来时,那五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秋风站在那儿,胸膛微微起伏,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眼神复杂。
有愤怒,还有些后怕,最终都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并不喜欢杀戮,但当自己的生命受到最直接的威胁时,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冷静地开始处理现场。
他将五具尸体逐一拖到江边,奋力抛入了浑浊湍急的珠江之中。
江水翻滚了几下,很快便吞噬了一切。
接着,他看向那两辆白色的厢式货车。
这是罪恶的工具,也不能留。
他走到第一辆车前,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涌动起来。
然后,他举起了拳头,猛地砸向引擎盖!
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厚重的金属引擎盖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哐!哐!
轰!
他手脚并用,拳头如同重锤,腿脚如同铁柱!
车窗玻璃哗啦啦粉碎,车门扭曲变形,车顶塌陷……几分钟后,一辆完整的货车变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废铁。
他对第二辆车如法炮制。
最后,他看着这两堆巨大的废铁,皱了皱眉。
不能就扔在这里。
他俯下身,双臂穿过废铁下方,腰部发力,一声低喝!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他居然将两辆砸扁的废车叠在一起,生生扛在了肩上!
巨大的金属疙瘩在他肩上仿佛失去了重量。
他步伐稳健,如同一个扛着稻草的农夫,一步步离开江边,消失在夜色中。
……
后续的监控(警方后来费了极大精力才找到一段遥远的高空探头画面)记录下了这非人的一幕:
一个清瘦的身影,扛着两坨巨大的、疑似车辆残骸的物体,在凌晨的街头行走。
最终进入了一家早早开门的废旧金属回收站。
他要将这两坨“废铁”卖掉了。
回收站的老板在凌晨的清风中,看着这个力气大得不像话的年轻人和他带来的“货物”,吓得魂不附体。
几乎是以送神的态度赶紧付钱让他离开。
秋风揣着卖废铁换来的两千块钱,面带微笑走出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