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汇成一片不看好林阳的浪潮。
在所有人看来，一个寿元将尽的禁咒师，在需要持久作战的试炼之塔里，优势荡然无存，甚至成了最大的劣势。
为了考试层层放禁咒？
那已经不是愚蠢，而是自杀式的疯狂了！
没人相信他会这么做，也没人认为他还能做到。
已有不少考生深吸一口气，带着决然或忐忑，身影消失在幽蓝的门户之中。
周雪儿看着那扇门，又转头看向身边平静依旧的林阳。
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嘴唇嗫嚅了几下：“林阳…你别…”
她想说“别再用禁咒了”，可话到嘴边。
看着林阳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眸，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
林阳微微侧头，声音温和，“我没事。”
他顿了顿，想给她一点真实的安慰，“放心好了。”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那个秘密。
关于他为何能承受禁咒的反噬。
白烨曾在她面前隐晦提及的“逃避死亡之法”。
但周雪儿当时只当是废话，并未深想。
她只信林阳亲口说的，而林阳此刻看着她纯净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话压了下去。
牵扯太深，知道太多…
对她只是祸端。
林阳心中默叹。
“对了！”
周雪儿像是想起什么，握紧了手中流转着冰晶的法杖，带着一丝新奇和忐忑，“刚才那个…冰女神…”
“那是神明眷属的效果。”
林阳耐心解释，指尖轻轻拂过法杖上凝结的霜花，一股微不可查的极寒之力悄然渗入，滋养着周雪儿与冰雪女皇的联系。
“你可以借用我契约神明的一部分权柄。你是凛冬法师，与‘冰雪女皇’的相性最为契合。”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带着点无奈：“她就是性子…嗯，比较高冷孤绝。多接触，试着理解她的力量，你会受益无穷。”
感受着法杖传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磅礴的寒冰之力，周雪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坚定。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只准备出征的小兽：“嗯！我知道了！那…那我去了！”
“去吧，加油。”
林阳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发顶，却在触及时感受到她发丝间因力量共鸣而逸散的冰冷气息。
他动作微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残留着一抹沁人的凉意。
周雪儿深吸一口气，最后深深看了林阳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心里。
随即毅然转身，法杖轻点地面，身影化作一道迅捷的冰蓝流光，没入了幽邃的传送门。
“老大！”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贾大全摸着他那颗标志性的大光头，凑了过来。
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你…真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呃…”
他挠挠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林阳那种“平静得不像活人”的状态。
林阳挑眉，有些意外：“嗯？铁山队长…没和你说过什么？”
他以为以铁山的性格和贾大全的关系，多少会透露一点关于他特殊体质的猜测。
“说？说什么？”
贾大全一脸茫然，大光头在传送门的幽光下显得格外锃亮，“铁山队长就让我跟着老大你，听你话…别的啥也没说啊？”
看着贾大全那憨直又带着点傻气的认真模样，林阳哑然失笑。
看来铁山嘴巴比预想中严得多，或者说，他对自己这位下属的保护欲。
让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只给指令，不给信息。
“行吧。”
林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用力拍了拍贾大全厚实如城墙的肩膀，那力道让壮汉都微微晃了一下。
“没事儿，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专心闯塔。”
“好嘞！老大你心里有数就行！”
贾大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对林阳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那我可去了昂！老大你…悠着点！”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也不等林阳回应，便像一辆启动的重型战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隆隆地冲进了传送门。
转眼间，喧闹的考场边缘，只剩下林阳一人。
幽蓝的传送光晕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流转，映照出塔内隐约的厮杀光影和兽吼。
周围人群的议论、不看好、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的、带着寂灭气息的灰芒一闪而逝。
“呵…”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语消散在风里，“对付这些…何须如此。”
一步踏出，身影没入幽蓝光门。
试炼之塔第一层。
空间骤然开阔，带着地下城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
一头庞然大物堵在通道口。
牛头巨兽！
它足有三层楼高，虬结的肌肉覆盖着粗糙的硬皮。
粗大的鼻孔喷吐着硫磺味的热气，手中那根堪比攻城锤的图腾柱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10级区域的守门员，以恐怖的力量和血量著称。
外界，巨大的全国试炼之塔实时排名光幕悬浮于各城市广场。
林阳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最底端，进度：第一层，时间：00:01:15... 00:01:16... 00:01:17...
“噗！第一层磨蹭快两分钟了？林阳这是进去观光了？”
“哈哈哈，我就说！禁咒师没蓝了吧？之前那一下绝对是透支老命了！”
“牛头巨兽而已，普通10级职业者组队都能过，笑死，原形毕露！”
“排名垫底！哈哈，看他怎么收场！百级伤害？昙花一现罢了！”
弹幕和现场议论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讽，仿佛已经看到林阳狼狈退场的模样。
塔内，林阳对排名和议论浑然不觉。
他平静地扫视着咆哮冲来的牛头巨兽。
这两分钟他没干别的，就是研究了一下试炼之塔的构成。
“吼——！”
牛头巨兽进入冲锋距离，图腾柱带着碾碎山岳的气势轰然砸落！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林阳动了。
他甚至连法杖都没取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