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世界,南庆,范府书房。
范闲对着虚空深深一礼后,直起身,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那惊天剧透带来的震撼余波,冰冷而沉重。
他缓缓走到书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母亲叶轻眉留下的那个箱子……此刻在他脑海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还有五竹叔,那个永远蒙着黑布、沉默寡言、武力超绝的……机器人?神庙的最高科技造物?
“庆帝……父亲……最终之敌……”范闲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锥,刺入他的心脏,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撕裂感。那个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帝王,那个他一度试图去理解、去讨好的“父亲”,竟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他的死敌?而他的生母,竟是被其所害?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涌上心头,但旋即被他强行压下。娘娘的话语虽残酷,却也将他从一团迷雾中硬生生拽了出来,给了他一个清晰的目标和方向。
“活下去,变得更强……”范闲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原有的那些小心翼翼、那些在规则内的算计,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他面对的,是一个修炼霸道功诀、视众生为棋子的皇帝父亲,一个拥有整个世界最强大武力与权柄的敌人。
他需要力量,更快、更强、更不容置疑的力量!不仅仅是武道修为,还有势力、情报、以及……母亲可能留下的,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与力量。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箱子。之前他虽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的谨慎,以及一种不愿过多依赖外物的骄傲。但现在,不同了。这箱子里的东西,或许不再是“奇技淫巧”,而是他通往“真相”、对抗“神庙”与皇帝的关键钥匙之一。
还有五竹叔……范闲想起五竹那永远平静无波的脸,那精准到恐怖的身手,那偶尔闪过的、似乎想要回忆起什么的迷茫……机器人?神使?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五竹叔所能提供的助力,将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必须尽快打开箱子!”范闲下定决心,“还有,要更快地提升修为,积累自己的势力。监察院……内库……或许可以更大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娘娘的剧透像是一份冰冷残酷的“攻略”,提前揭示了BOSS的身份和最终的战场。虽然前路遍布荆棘与绝望,但至少,他不再是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杀了那个人。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仿佛随时会从胸腔中蹦出。
可惜,这种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他压制了下去。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但,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一旦生出,便再难彻底驱散。
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被理智轻易否决的想法,而是化作了一颗冰冷的种子,深深埋入了他心湖的最底层。那不再是愤怒驱使的冲动,而是一种基于绝对理智和生存本能推导出的……终极选项。
“他是我的父亲……”范闲再次低声重复,声音里却没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但他更是杀了母亲的人,是视我为棋子、随时可以抹去的人,是……最终的敌人。”
娘娘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他心中那层名为“父子伦常”的温情面纱彻底剥去,露出了底下赤裸裸的、你死我活的残酷真相。在生存和复仇面前,血缘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对方从未将自己视为儿子,那自己这单方面的“孝道”,岂非可笑至极?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淬火的寒铁。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庆帝的修为深不可测,身边护卫森严,本身更是心机如海,想要杀他,难如登天。但这“难”,是技术层面的难题,而非道德层面的枷锁。
“现在不能,远不是时候。”范闲对自己说,语气冷静得可怕,“实力不够,势力未成,时机未到。贸然行动,不过是送死,辜负母亲,也辜负了……娘娘的点拨。”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那股冰冷的杀意与沸腾的恨意强行压缩、凝练,深深埋藏起来,如同将一柄绝世凶刃纳入看似平凡的剑鞘。这不是放弃,而是沉淀。是将复仇的火焰转化为推动自己前行的冰冷核能。
再睁开眼时,范闲的眸中已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润,但那温润之下,却多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一种洞悉结局后决意向死而生的坚毅。
他走到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前,蹲下身,手指细细抚过其上每一道冰冷的纹路。
“娘……”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留下的,到底是什么?能帮我……杀了那个人吗?”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霸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决绝姿态运转起来,依照记忆中五竹所述的方法,毫无保留地灌入箱体的特定位置。
“咔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弹动声,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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