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的嗓音尖锐,划破了公共休息室里羊皮纸翻动的沙沙声。
“维恩!午夜,奖杯陈列室!你敢不敢来?”
挑战掷地有声。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亚历克斯·维恩的视线甚至没有离开书页。他只是伸出手指,慢条斯理地将一页翻了过去,纸张的边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卷曲。
“好啊。”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回应一个关于天气好坏的寻常问题。
这种极致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蔑视。
马尔福的脸颊涨成了猪肝色,精心梳理的铂金色头发都掩盖不住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他原本准备了一整套羞辱性的说辞,预演了亚历克斯惊慌、愤怒、或是色厉内荏的种种反应。
可对方的反应,却在他的所有预案之外。
那是一种被彻底无视的挫败感,比任何恶毒的反击都更让他难堪。
“你等着!”
马尔夫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他那两个跟班,克拉布与高尔,狼狈地转身离去。他们的脚步声沉重,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公共休息室里的低语声这才重新响起。
“他真的疯了,居然敢挑战马尔福。”
“不,是亚历克斯疯了,他居然答应了。”
赫敏快步走到亚历克斯身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
“你真的要去吗?亚历克斯?”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绝对是个陷阱!他百分之百会去通知费尔奇!午夜后在城堡里游荡,你们两个都会被关禁闭的!”
就连闻讯赶来的拉文克劳级长,佩内洛·克里尔沃特,也走了过来。她的表情严肃,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赫敏说得对。马尔福不是一个会遵守决斗规则的人,亚历克斯。他要的不是公平的胜利,而是让你出丑。你不能去。”
亚历克斯终于合上了书。
他抬起头,看向两位关心自己的朋友,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放心。”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自有分寸。”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让赫敏和佩内洛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那不是要去决斗的眼神。
那是猎人布下陷阱后,等待猎物上钩的眼神。
午夜。
霍格沃茨城堡陷入了沉睡,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格,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银辉。
奖杯陈列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无数金杯、银盾、奖章和雕像,在月色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德拉科·马尔福紧紧握着魔杖,杖尖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站在陈列室的正中央,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具威胁性的决斗架势。
为了今晚,他已经准备了太久。
他脑中反复预演着十几种恶咒击中亚历克斯的画面。是让他浑身长满脓包的“毒咒”,还是让他倒挂金钩的“倒挂金钟”?或许,一个简单的“腿立僵停”就足够了,让他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下,摔一个狗啃泥。
耻辱。
只有用对方的耻辱,才能洗刷自己之前所受的耻辱。
马尔福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空气中冰冷的尘埃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角的座钟,指针移动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室内被无限放大,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亚历克斯·维恩没有来。
他怕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给马尔福带来了一阵病态的快感。没错,他肯定是怕了,那个泥巴种的朋友,那个拉文克劳的书呆子,他被自己纯血的威严吓破了胆!
可这股快感很快就转为新的烦躁。
他没来,自己精心准备的羞辱计划又该如何实施?难道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白等一晚?
就在马尔海外强中干的怒火与疑虑交织到顶点时。
异变,发生了。
陈列室的墙壁上,那幅属于霍格沃茨前任校长,阿曼多·迪佩特的肖像,突然动了。
画框里的老人不再是静止的颜料,他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审视的、极度不满的光芒。
他开口了,声音苍老而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训诫口吻。
“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那幅画。
“你的站姿,毫无仪态可言。”
画中的迪佩特校长用一种无比失望的语气继续说道。
“双腿分得太开,重心不稳,肩膀僵硬。马尔福家族的宫廷礼仪,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简直是粗野。”
“我……”
马尔福的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旁边一座真人大小的、属于前任女学生会主席伊丽莎白·伯克的雕像,那双石刻的眼睛仿佛也活了过来,发出了清脆而刻薄的女声。
“不仅如此,阿曼多。我注意到,他上周的魔药课成绩单,只有‘Acceptable’(及格)。一个斯莱特林,一个以精通魔药学为荣的学院的学生,居然只拿到一个‘A’?真是给斯莱特林学院蒙羞。”
这句评价,精准地刺中了马尔福最在意的地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那是因为……”
他的辩解还没出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来自另一侧墙壁上,一位戴着级长徽章的、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年轻男子肖像。
“他的发型也糟透了。用了过量的发胶,每一根头发都僵硬地粘在一起,看起来油腻又死板。真正的贵族,追求的是看似随意,实则精致的优雅,而不是这种暴发户式的刻意。”
“还有他的走路姿势!”
一个角落里,一座手持魁地奇金色飞贼的找球手雕像也加入了批判。
“我观察他很久了,他走路的时候脖子伸得太直,下巴抬得太高,活脱脱一只骄傲到了极限,马上就要炸毛的蒲绒绒!”
“蒲绒绒?”
“这个比喻很贴切!”
“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奖杯陈列室仿佛变成了一个活过来的审判庭。
历代的男女学生会主席、级长、优秀毕业生、魁地奇队长的肖像与雕像,全都“苏醒”了。
它们你一言,我一语。
“他的魔咒发音也很有问题,‘速速禁锢’的尾音处理得太重,缺乏魔力流动的灵巧感。”
“看看他的袍子,虽然是高级丝绸,但熨烫的褶皱线偏离了标准线足有三毫米,裁缝的手艺令人堪忧。”
“我听说他在变形课上,想把甲虫变成纽扣,结果变出了一只还在蠕动的、长着腿的纽扣。这是何等贫乏的想象力与控制力!”
“他的道德品质更需要审视!仅仅因为一次小小的口角,就滥用决斗之名,试图在午夜暗算同学。这不是斯莱特林的精明,这是格兰芬多的鲁莽,而且还是最愚蠢的那种!”
这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它们有的苍老,有的年轻,有的威严,有的尖刻。
但无一例外,全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学术气息和贵族式的挑剔。
它们用最精准、最刻薄、最专业的言辞,从学习成绩、家族礼仪、道德品质,到发型品味、走路姿势、魔咒发音……对德拉科·马尔福进行了一场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公开处刑。
马尔福彻底懵了。
他挥舞着魔杖,想要让这些声音停下,却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这些是霍格沃茨的先贤!是无数纯血家族敬仰的前辈!
他不能攻击他们。
他也无法反驳他们。
因为他们说的……竟然全都是事实。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些“先贤”的眼中,被批驳得一文不值。他建立自尊的基石,正在被一片片地抽走,然后碾碎。
几十个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刷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精神防线在无休止的、高端的、全方位的羞辱下,寸寸断裂。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崩溃,要跪倒在这片冰冷的地板上时。
“嘎吱——”
陈列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了进来,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听到了这里的骚动,循声而来。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理解的一幕。
满屋子的肖像和雕像都在喋喋不休地指责着什么。
而在屋子中央,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正抱着头,脸色惨白,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整个人摇摇欲坠。
在陈列室外的走廊阴影里,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着。
亚历克斯的视网膜中,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文字正清晰地刷新出来,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叮!宿主以创造性的、极具羞辱性的方式,兵不血刃地赢得了决斗!】
【行为评价:天才!获得海量无政府积分!】
他看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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