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风渐冷。
段誉带着两个姑娘,借着朦胧的月色,一路朝着无量剑派的山门走去。
钟灵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段誉的崇拜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段誉哥哥,你连那个草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它能解毒,你好神仙哦!”
“段誉哥哥,你走得好快,一点都不像白天那样了,你的腿不软了吗?”
段誉只是笑笑,不答话。
北冥神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只要不死,只要有时间调息,体力就能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白天爬山耗尽的体能,在解毒的那一炷香时间里,就已经补回了七七八八。
现在的他,虽然内力还只是涓涓细流,但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旁边的木婉清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段誉身侧,目光始终在周围的黑暗中逡巡。她的警惕性,比之前高了十倍。
她保护的,不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而是一个她完全看不透,却又莫名信赖的“怪物”。
很快,前方出现了火光。
无量剑派的山门到了。
两个持剑的守山弟子,一看到有人影靠近,立刻紧张地站了出来,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前方。
“站住!什么人!”
他们的声音很大,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成了。
段誉心中暗笑。这反应,和原著里一模一样。被神农帮那群乌合之众打怕了,现在看谁都像敌人。
“两位兄台,别紧张。”段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在下段誉,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在贵派借宿一晚,还望行个方便。”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提大理世子的身份。
杀鸡,焉用牛刀。
那两个弟子看到段誉一身破烂的衣袍,身后还跟着两个蒙着面纱和带着斗笠的女子,更警惕了。
“段誉?没听过!”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上下打量着他,“我们无量剑派,不接待外客!你们速速离去!”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钟灵不乐意了,从段誉身后探出小脑袋,“我们又不是坏人,借住一晚上怎么了?好小气!”
那弟子一看到钟灵,脸色又变了变。
“万劫谷的人?”他认出了钟灵的衣着打扮,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你们来做什么?我们和你们万劫谷,可没什么交情!”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木婉清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段誉却依旧不急不躁,他抬手,轻轻按住了钟灵的肩膀,示意她别说话。
然后,他向前一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了。
“我们当然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就不会在山下,顺手救了你们几个差点被蛇咬死的同门了。”
这话一出,对面两个弟子当场愣住。
“你……你说什么?”
“我说,”段愈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你们有几个弟子,是不是被一个黑衣女人打伤了手腕,然后慌不择路地逃进了毒蛇出没的林子?”
“要不是我这两位同伴心善,用药粉驱散了蛇群,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了蛇的点心了。”
那两个弟子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山下那几个师兄逃回来的时候,确实提过,他们好像是被一个神秘的黑衣女人袭击了,然后慌乱中闯进了一片林子,后来不知怎么就安全回来了。
当时大家都没在意,只当他们是吓破了胆。
现在听这人一说……难道是真的?
“你们……你们真救了我们的人?”
“信不信由你。”段誉摊了摊手,“我们只想借宿一晚,天亮就走。如果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这叫以退为进。
果然,那个年长的弟子急了。
“哎,这位公子,请留步!”
如果对方真的救了同门,那他们就是恩人。把恩人拒之门外,这要是传到掌门耳朵里,他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门规又在那里……
他急得抓耳挠腮,和旁边的师弟嘀咕起来。
“怎么办?放不放?”
“我看他们不像坏人,那个男的……说话好有底气。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们和神……和那些人打架的事?”
“不知道啊!这事连普通弟子都不知道!他太邪门了!”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在段誉耳中,清晰无比。
他甚至能从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更多信息。
“东宗那帮人,就等着看我们西宗的笑话呢!”
“可不是嘛,明天就是剑湖宫比武的日子了,要是出了岔子,咱们西宗的脸就丢光了!”
“掌门为了这事,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东宗,西宗,剑湖宫比武。
一切都对上了。
段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这无量剑派,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只等着他去摘。
就在两个弟子纠结万分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
“何事在此喧哗?”
一个身穿灰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正是无量剑派西宗的管事长老,郁光标。
守门弟子一见他,如同见了救星。
“郁长老!”
他们赶紧上前,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郁光标听完,目光落在了段誉身上。
他先是扫了一眼段誉破烂的衣服,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段誉身后的木婉清和钟灵身上,最后,重新回到了段誉那张带笑的脸上。
“在下郁光标,无量剑派西宗长老。”他对着段誉抱了抱拳,态度比那两个弟子客气多了,但依旧带着防备,“多谢三位援手之恩。只是本派近日事务繁多,实在不便招待外客,还请三位见谅。”
他嘴上说着感谢,身体却堵在门口,意思很明显:你们可以走了。
“郁长老客气了。”段誉回了一礼,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之意,“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今天,非但不能走,还得在贵派叨扰几日了。”
郁光标的脸色沉了下来。
“公子这是何意?”
“因为,”段誉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我刚才听闻,贵派东西二宗,似乎有些不大不小的纷争?”
郁光标瞳孔一缩。
“而且,好像明天就要在剑湖宫,用比武的方式,来决定未来十年的门派归属权?”
郁光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件事,是门派的最高机密!除了寥寥几个核心长老,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这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郁光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段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对着一脸好奇的钟灵和一脸冰霜的木婉清,轻声解释起来,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郁光标听得清清楚楚。
“这无量剑派,本是一家,几十年前出了两个厉害师兄弟,一个叫东宗祖师,一个叫西宗祖师。两人都觉得自己厉害,谁也不服谁,就把一个门派,硬生生拆成了两半。”
“他们定下规矩,每隔五年,就在剑湖宫比武,输了的,就要并入赢了的那一派。算算日子,今年,正好又到日子了。”
段誉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江湖故事。
可这些话,听在郁光标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连门派的陈年旧事都一清二楚!
钟灵听得眼睛发亮,小声问:“那他们谁会赢啊,段誉哥哥?”
“本来不好说。”段誉摇摇头,然后把目光重新投向脸色煞白的郁光标,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但现在嘛……我倒是觉得,你们西宗,好像有点悬。”
郁光标的身体,猛地一震。
段誉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因为,你们掌门左子穆,是不是刚刚才被神农帮的人,用‘无形之毒’给暗算了?”
郁光标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青年,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别紧张,郁长老。”段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依旧灿烂。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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