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黄铜钥匙沉甸甸的,带着左子穆手心的汗,温热。
段誉接了过来,没有半分推辞。
这叫投资。他给无量剑派画了一张大饼,现在是收取第一笔利息的时候了。
“段誉哥哥,我们真的要去看他们的破书啊?”钟灵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好奇,“有什么好看的?”
“书不破,是看书的人,把它看破了。”段誉掂了掂钥匙,对着一脸恭敬的郁光标开口,“郁长老,劳烦带路。”
无量剑派的藏书密室,远比想象中要简陋。
一股陈腐的书卷气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几排木制书架歪歪扭扭地靠墙立着,上面零散地放着些泛黄的卷宗和册子。
钟灵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木婉清则站在门口,像一尊冰雕,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踏入一步。
段誉却像回了家。
他没有去翻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剑谱心法,那些东西,王语嫣能倒背如流,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他径直走到最里侧的墙角。那里堆着一堆废弃的杂物,破损的蒲团,断裂的木人桩,还有几口积满灰尘的箱子。
他蹲下身,开始在一堆垃圾里翻找。
郁光标站在一旁,满头雾水。这位“高人弟子”的行事风格,真是……清奇。放着剑谱不看,跑来翻垃圾?
段誉的目标很明确。
原著里,无量山洞的玉像和秘籍,是逍遥派的手笔。那逍遥派既然能在这里留下传承,就不可能只留下那么点东西。这诺大的无量剑派,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宝库,总会有些边角料被遗忘。
他的手在一个破箱子的夹层里摸索着。
那里,有一块活动的木板。
他指尖稍一用力,木板“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郁光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暗格,他在这里待了几十年,都不知道!
段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绸卷轴。卷轴的材质非丝非帛,入手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缓缓展开。
上面没有剑招,没有心法,只有几行龙飞凤舞的狂草。
字迹写得很潦草,仿佛是主人醉酒后随手所书。
“玉璧非玉,水影非影。北冥归墟,凌波微步。逍遥一梦,灵鹫宫中寻故人。”
落款,只有一个字。
“秋”。
北冥神功,凌波微步。
灵鹫宫!
段誉的指尖在“灵鹫宫”三个字上轻轻划过。
找到了。
这就是他需要的路标。它证明了无量山与逍遥派的深层联系,也为他日后染指灵鹫宫,埋下了最关键的一颗钉子。
“公子,这……这是?”郁光标凑上前来,看着那卷轴,满脸都是震撼。
“一段陈年旧事罢了。”段誉将卷轴收起,揣入怀中,动作自然得仿佛这东西本就属于他。
“走吧,戏看完了,该去剑湖宫,看下一场戏了。”
……
剑湖宫,并非一座宫殿,而是一片临湖的巨大平台。
当段誉三人抵达时,这里早已人声鼎沸。
通往平台的山路上,挤满了各路江湖人士。有袒胸露腹,手持板斧的壮汉;有身背药篓,行色匆匆的郎中;还有三五成群,佩刀持剑,一看就是某个小门小派的弟子。
空气里,混合着汗味、酒气和廉价的脂粉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哇,段誉哥哥,好多人啊!”钟灵兴奋得小脸通红,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什么都新奇,“他们都是来看无量剑派那两个笨蛋打架的吗?”
“不。”段誉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贪婪,或阴沉的脸。
“他们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来看无量剑派这头病牛,什么时候倒下,好分一块肉吃。”
这话说得直白又残酷。
钟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木婉清的面纱下,嘴角却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她喜欢段誉的这种直白。
人群中,段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锁定在平台边缘一个正在给宾客倒茶的“杂役”身上。
那人低着头,动作麻利,看起来毫无异常。
但段愈却看得清楚,那人端着茶壶的手,虎口处有常年握持重兵器磨出的厚茧,而且他的脖颈后方,有一块小小的,形似蝎子的刺青。
西夏一品堂,四大恶人麾下的探子。
这个细节,原著里一笔带过。但在此刻的段誉眼中,却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无比清晰。
他的目光又转向另一处。一个正在清扫地面的老者,佝偻着背,动作迟缓。可他的布鞋,却是一尘不染,鞋底的纹路,是吐蕃密宗特有的莲花样式。
鸠摩智的人?还是吐蕃国潜伏的势力?
有意思。
一场小小的门派内斗,居然引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看来,他们图谋的,不仅仅是一个无量剑派。
“婉清。”段誉的声音很低。
木婉清立刻凑了过来。
“看到那个倒茶的了吗?”段誉下巴微抬,“他不是杂役。他的目标,是主席左侧第三个位置。待会儿一动手,你不用管别人,盯死他。”
木婉清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段誉又转向钟灵,脸上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容。
“灵儿,你的貂儿,今天可能要立大功了。”
“真的吗?”钟灵的眼睛瞬间亮了。
“待会儿,如果场面乱了,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段誉压低了声音,“等我给你使眼色,你就把貂儿放出来,让它去咬那些穿灰袍子的人,咬得越乱越好,明白吗?”
“明白!”钟灵重重地点头,小手紧紧抱住了怀里的竹筒,一脸“保证完成任务”的兴奋。
安排好一切,段誉找了个视野开阔,却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比武尚未开始,东西两宗还在互相放着狠话,气氛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在等待。
段誉也在等待。
但他没有浪费时间。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丹田。那股北冥真气,正在缓缓流转。
怀里的丝绸卷轴,仿佛带着一丝温热。
“玉璧非玉,水影非影……”
他默默念着这句看似玄虚的话。
北冥神功的精髓,在于“容”。如北冥之海,百川汇流,无所不容。
可仅仅是“容”,还不够。
那卷轴上的一个“秋”字,让他有了新的领悟。
秋,主肃杀,也主收敛。
春夏的生机勃发,到了秋天,尽数收敛归根,化为果实。
这才是北冥神功的第二层境界!
不只是吞噬,更是提纯、压缩、凝练!
他悄然运转心法,丹田内的真气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旋转起来。不再是浩浩荡荡的江河,而是一个不断向内坍缩的漩涡。
丝丝缕缕驳杂的内力,被从真气中剥离、甩出,然后消散于无形。
而剩下的,则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
如果说之前的北冥真气是一大团棉花,松散而庞大。那么现在,它正在被压缩成一块铁!
内力的总量没有增加,但质量,却在飞速提升!
这种感觉,太爽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学速成!不是靠系统,不是靠丹药,而是靠着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理解,从根本上破解武学的密码!
“当——!”
一声悠长的锣响,打断了段誉的修炼。
他睁开眼,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剑湖宫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无量剑派东西两宗的掌门,左子穆和辛双清,已经走到了平台中央。
左子穆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看了一眼辛双清,又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段誉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毒蛇,已经吐出了信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隐隐感到一阵兴奋。
大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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