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安心用着便是,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您之前偷偷攒下送来的,她又不时刻监视您,哪知道这么多?”乌行雪宽慰道。
“养好身子要紧。”
她没有多留,放下炭便悄然离去。身后,是林简文复杂的目光和迟奕安充满希望的眼神。
“姨娘,四姐姐特别厉害,您说府中的女人总是如同浮萍,但我瞧着四姐姐虽不是侯爷亲生,却气焰要压过采薇姐姐了呢!”
林简文看了一眼天真的女儿,叹了一口气。
……
次日,天刚蒙蒙亮,乌行雪便借口去灵泉寺上香还愿,出了侯府。
这次乌行雪找到灵泉寺后山,突然发现这里古木参天,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环境清幽,灵气果然比灵泉寺还要浓郁不少。
她寻了一处隐蔽的石洞,盘膝坐下,开始引导天地灵气入体修炼。
“这里确实不错,哎,从前竟没有发现,真是亏了亏了。”
很快入了状态,然而修炼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被一阵极其细微却充满肃杀之气的动静惊醒。
她平时对这声音很敏感,此刻一下子绷紧了神经,探头听去。
那是甲胄摩擦与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让她心悸的血腥味和熟悉的气息……
突然,她脖子上的项链也开始闪烁起来。
难道是御林军还有阿厌?
乌行雪心中大震,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拨开浓密的灌木,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缩。
只见林间一片空地上,约莫二十名御林军结成战阵,将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团团围住。
她见过很多次,如今一眼便瞧出来是阿厌的兽形!阿厌此刻比上次见时更加庞大,周身伤痕累累,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大片,伤口纵横交错,怒目猩红。
乌行雪呼吸急促瞧着面前场景,定睛落在他受伤的前爪之上。他行动间明显踉跄,琥珀色的兽瞳中充满了痛苦、暴戾,还有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
“快把他抓回去!今日哪怕是我们一百号人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他再逃跑!”
为首之人挥动这受伤的武器,眼神锐利,可乌行雪还是敏锐捕捉到了其中的怯意。
“头儿,可是他太高大了,今日瞧着发了狂,我们刀尖都插不进去……怕是要葬身于此啊!”
确实,面对如此庞然巨物,只要是个人都会害怕。
“死在这里怕什么!难道你老婆孩子的命不要了吗?”
为首之人此言一出,底下的人个个都拿出了拼死的勇气。
阿厌嘶吼着,逼得那些御林军不敢过分靠近。但显然,他已强弩之末,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
乌行雪看得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
算了,不管怎么样,今日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此。
瞬间,她周身泛起淡淡的粉色光芒,身形在光芒中模糊、拉长——原地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眼眸灵动的狐狸,虽只是一尾,但狐妖真身的速度和灵活性远胜人形。
阿厌总以真身示人,也是因为真身能召唤出的力量比人形强大很多,也更适合作战。
如今他遇到了危险,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咻——!”
白狐如一道闪电,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目标直指那名正在指挥的校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御林军都是一愣。
只见一道白影掠过,校尉只觉得手腕剧痛,握着的令旗竟被狐尾狠狠扫落。
“这又是什么妖物!”
士兵们惊呼,没想到此刻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
“呜……”
阿厌看到突然出现的白狐,巨大的兽瞳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更深切的焦急。
他发出低沉的呜咽,眼睛带着恳求地看着乌行雪,似乎在催促她快走。
乌行雪却挡在他身前,狐眸锐利地扫视着重新合拢的包围圈,心中阵阵打鼓,却也只能苦笑,这下真是玩大了。
向来都在京城畏手畏脚,她也藏的很好,可如今为了阿厌,只能豁出去了。
但谁让她如此见义勇为心地善良貌美如花呢?
“一只小狐狸精,也敢来送死!”
攻击再度袭来,乌行雪凭借娇小的体型和灵活的身法,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时而用狐火干扰,时而用利爪偷袭,竭力为阿厌争取喘息之机。
但其实才三两下她已经体力不支了。相比于阿厌的能力,她不过只是三脚猫功夫罢了。
御林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又仿佛有专门克制妖物的法器和阵法。很快,乌行雪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浸染,动作慢了下来。
“你们两个妖物赶紧受死吧!”
校尉看准一个空档,眼中凶光毕露,凝聚了全身法力的一刀,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直刺阿厌的心脏,而此刻阿厌体力不支,已经没有能力后撤。
这一刀若是刺实,阿厌必死无疑。
阿厌似乎也意识到了死亡降临,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般的平静,竟放弃了抵抗。
乌行雪脑中一片空白,心中还未想到救人,身体却已经先行一步。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后腿猛地一蹬,用尽全身的灵力,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快数倍的白光,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道致命的刀锋。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阿厌愕然抬头,只见那白狐挡在了他的身前,佩刀从她的肩胛骨下方穿透而过,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大片雪白的皮毛。
乌行雪疼得浑身痉挛,心中一直怒骂,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说真的她很自私,并不想替阿厌死。可没想到身子比脑子快一步,竟要死在下届了。
死了也好,这里的日子太辛苦了,她属实是想回到天上做回神仙的日子了。
她强行扭过头,看向呆住的阿厌,那双狐狸眼里竟硬是挤出了一丝熟悉的笑意:
“喂……这下……总算还了你一点……在破庙的恩情了吧……”
也就在这一刻,乌行雪感觉背后肩胛骨之间那个一直只是轮廓的九瓣花印记,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灼热,仿佛衣裳都被烧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