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楼梯间里,烟雾缭绕。
韦吉祥靠在墙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心中的狂躁和怒火,在下定决心之后,反而渐渐平息下来,化作了冰冷的杀意。
林耀祖、韦吉祥、烂命全,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吉祥哥,”林耀祖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既然你决定跟我,那有些话,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楚。”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深邃地看着韦吉祥:“太子和眉叔的生意,你最好别沾。那两父子,没做什么正经事。”
烂命全闻言,立刻联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说道:“祖哥,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听人说,太子在濠江那边赌钱,一夜之间输了好几百万!当时债主都追到香江来了,可没过两天,事情就解决了。我当时还纳闷他哪来那么多钱,现在想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让韦吉祥心头巨震的猜测:“他们……他们该不会是在私底下走粉吧?”
“不可能!”韦吉祥下意识地反驳道,“绝对不可能!眉叔在每次的话事人大会上,都三令五申,严禁任何人碰那玩意儿!他说那是绝户的生意,谁碰就砍谁的手!他怎么可能自己……”
他说到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了太子那挥金如土的样子,想起了眉叔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林耀祖冷笑一声,掐灭了烟头,一针见血地为他揭开了那层虚伪的面纱。
“吉祥哥,你还不明白吗?规矩,是定给下面人听的。当制定规矩的人自己想破坏规矩时,那规矩就成了一张废纸。”
他循循善诱地分析道:“你仔细想想,我们洪泰的地盘,除了我刚刚拿下的庙街,其他几个堂口,哪个不是穷地方?旺角、屯门、元朗,能有多少油水?靠那些场子收点保护费,养活手底下几百个兄弟都费劲,他们哪来的钱开豪车,住别墅?”
“太子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叔父辈不去合作,偏偏要找你这个他最看不起的人,合伙开什么VCD工厂?你那点分红,够他塞牙缝的吗?这里面的猫腻,你现在还没想明白?”
林耀祖的话,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地剥开了残酷的真相,让韦吉祥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寒意。
他不是傻子,只是之前一直被所谓的“忠义”蒙蔽了双眼。现在被林耀祖一点醒,所有的疑点瞬间都串联了起来。
太子,根本就是想利用他的工厂,作为运粉和洗钱的渠道!
“还不止这些。”林耀祖投下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反黑组,早就盯上你了。你身边,已经被他们安插了卧底。”
“什么?!”韦吉祥和烂命全都惊得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耀祖。
“是谁?!”韦吉祥急切地问道,他开始疯狂地回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是谁,你暂时不用管。”林耀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留着他,暂时还有用。你们不必急着去查,免得打草惊蛇。”
这句话,彻底奠定了林耀祖在韦吉祥心中的神明地位。
他不仅能看穿社团高层的阴谋,甚至连警方安插的卧底都能了如指掌!这种手段,简直通天!
“吉祥哥,”林耀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不要再被人当枪使,更不要再犯傻。太子那边,你先虚与委蛇,小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公司的合同,别在上面签字,免得吃了大亏,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韦吉祥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承诺道:“靓祖,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韦吉祥,只听你一个人的!”
烂命全也在一旁用力点头:“祖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烂命全这条命,随时可以给您!”
林耀祖满意地笑了。
他看着已经脱胎换骨的韦吉祥,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对了,吉祥哥。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他凑到韦吉祥耳边,轻声说道:“刚才那个Ruby老师,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她喜欢你很久了。有时间,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香江的另一端,一场关乎整个和联胜社团颜面的紧急高层会议,也正在连夜召开。
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内,早已被清场。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普洱的醇厚香气,但却压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长长的梨花木会议桌旁,坐着十三个身影。每一个,都是在香江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地界抖三抖的江湖大佬。
他们,就是和联胜的最高权力核心。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看起来像个邻家老伯,但眼神却偶尔闪过精光的老者。他便是和联胜的叔父辈,社团的定海神针——邓伯。
林怀乐、大D、高佬、肥华、双番东……一个个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名字,此刻都正襟危坐,神色各异。
而站在会议桌末端的,正是从佐敦别墅一路赶来,满脸悲愤的串爆。
“邓伯!各位叔父!各位兄弟!”
串爆的声音凄厉而充满了怨毒,他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自己身上那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沾满尘土的衣服,向在座的每一个人控诉着。
“你们看看我!我串爆在庙街经营了几十年!几十年啊!我为社团守着那块地,每年上交的钱,哪一次少过?可现在呢?现在全没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个洪泰新上位的靓祖!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和联胜放在眼里!他今天敢抢我的庙街,明天就敢抢尖沙咀,后天就敢打到佐敦来!他这是在打我们整个和联胜的脸啊!”
他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试图激起所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我们和联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邓伯!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串爆的控诉,让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脾气向来火爆的高佬第一个就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妈的!一个小辈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这还有王法吗?依我看,就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和联胜的饭,不是那么好抢的!”
“话不能这么说。”坐在他旁边,身材肥胖的肥华则要稳重得多。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林,说道:“这个靓祖,我听过他的名字。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无名小卒混成慈云山的话事人,现在又敢动我们庙街。他敢这么做,背后要么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他自己有过人之处。我们不能太冲动,要先搞清楚他的底细才行。”
“底细?还有什么好搞的!”坐在另一侧,负责社团情报的双番东,立刻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尖细,带着一丝阴冷,“他的底细,我早就查过了。这个人,邪门得很!前不久,号码帮的陈辉敏为了傻牛的事找他麻烦,结果呢?屁都没敢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还有东星!东星五虎之一的奔雷虎,在鸭栏街跟他火拼,结果呢?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连叛徒东的人头都没保住!你们想想,连号码帮和东星都在他那里吃了大亏,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嘶——”
双番东的话,让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他们很清楚,陈辉敏和奔雷虎是什么级别的狠人。连他们都栽了,这个靓祖的实力,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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