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的水雾氤氲蒸腾,将整个洞窟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凌周抱着卿允踏入这片禁地时,泉水仿佛感应到什么,竟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泉水中,墨色长发如月光般铺散在水面,衬得她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
“灵泉可净化魔气,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凌周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她眉心的清心符。那是掌门亲手所贴,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泉水没过卿允的肩膀,她身上的道袍早已在南境时破损不堪,此刻被泉水浸透,隐约透出肌肤的轮廓。凌周别过眼去,却在转身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手腕。
“想走?”卿允的声音带着魔修特有的慵懒与危险,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熔金竖瞳在雾气中格外明亮,“本座的‘血饲’就这么不负责任?”
凌周浑身一僵。“血饲”——这是她在魔化状态时对他的称呼。看来她的记忆仍然混乱,以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修。
“卿允,你听我说……”凌周试图解释,却被她猛地拽入泉中。
泉水瞬间浸透他的衣衫,卿允的手臂如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将他拉近至呼吸相闻的距离。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说什么?说你是怎么趁我昏迷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的?”她的指尖划过他心口的同契印记,“还是说……你终于想通了要主动献祭?”
凌周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魔气,比平日更加浓郁,却少了那种熟悉的控制感——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你不是魔修。”凌周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清音宗弟子,掌门玄霄真人的亲传弟子,我的……师妹。”
卿允突然大笑,笑声在洞窟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暗处的灵鸟。“有趣。”她松开钳制,后退半步打量他,“我若是道修,为何体内魔气如此精纯?为何心口有噬心印?为何……”她的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我记得的全是魔修功法?”
泉水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泛起涟漪,凌周注意到她颈侧的黑纹正在慢慢变淡——灵泉确实在净化她体内的魔气。
“你被魔气影响了记忆。”凌周谨慎地选择着词语,“在南境噬魂魔窟,你为了救我,吸收了太多魔气……”
卿允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那你告诉我,为何我体内有你的同契印记?”她的手掌贴上他胸膛,“这种程度的灵力交融,可不是普通师兄妹会做的事。”
凌周耳根发烫。泉水的温度似乎突然升高了,蒸腾的热气让他的思绪也变得模糊。他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从被迫种下魔种,到药庐中的羞辱与挣扎,再到噬魂魔窟下的生死与共……
“因为……”凌周深吸一口气,“你曾经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卿允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完整的同契印记。她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描绘,引发一阵战栗。“这可不是普通的联系,小修士。”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这是生死契,我的魔核碎片在你体内,你的精血在我经脉中流淌……”她的唇贴近他的颈动脉,“我们比道侣还要亲密。”
凌周屏住呼吸。她说得没错,却又完全错了。他们确实比普通道侣更加紧密相连,但这种联系始于强迫与算计,而非自愿。
“现在,”卿允突然退开,双臂展开靠在泉边石壁上,银白长发在水中铺开如月光,“告诉我为什么要伪装成什么掌门的故人之女?”
凌周抓住这个机会,迅速解释:“清音宗禁止魔修入内。你现在的状态……如果被戒律堂发现,会被当场诛杀。”
“哦?”卿允挑眉,“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师妹了,为何还要伪装成别的身份?”
“因为……卿允行事低调,不便让现在的你伪装。”凌周谨慎地回答,“你需要暂时使用‘云卿’这个名字,直到你的记忆完全恢复。”
卿允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可以答应你,扮演这个‘云卿’。”她的脚尖在水下轻轻蹭过他的小腿,“但有个条件。”
凌周太熟悉她这种表情了——每次她打算戏弄他时,都会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什么条件?”他警惕地问。
“双修。”卿允的指尖卷着发梢,魔气在幽暗中泛着妖光,“本座灵力紊乱,需要你的九曜灵脉调和。”她忽然贴近,脚尖扫过凌周脚踝,“顺便试试……同契印能不能唤回记忆。”
凌周后背瞬间绷直。他猛地后撤三步,指节抵上池沿青玉:“荒谬!”喉结滚动间扯动尚未愈合的咬痕,“你当玄门正道是什么?”
卿允歪头看他,“当你是…炉鼎啊。”她突然闪现至他面前,龙爪扣住他格挡的手腕,“不然你以为……”指甲刺入脉门,“本座为何留着你这样的正派修士不杀?”
剧痛顺着经络炸开。凌周暴起灵力震开她的桎梏,“不…你也并不是所谓的反派魔修…”
卿允的魔气突然暴长,缠住他腰身砸向水面。炸开的浪花中,她掐着凌周后颈将人提起:“现在呢…”犬齿刺入他耳垂,“我是魔修吗?”
凌周肘击她肋下的杀招被同契印反噬,整条手臂顿时痉挛。卿允趁机扯开他衣襟,指尖在心口同契印上画圈:“嘴上说不要……”魔气催动印记泛出黑金光晕,“身子倒诚实得很。”
“卿允!”凌周暴喝,突然咬破舌尖。血箭喷向池面刹那,整座灵泉沸腾如熔炉——竟是拼着损毁根基发动了焚血诀。
卿允瞳孔骤缩。她甩袖震散血雾,却见凌周已借机跃至洞窟高处,破碎的道袍下露出满身未愈的鞭痕。他并指成剑直指自己丹田,眼中决绝如将熄的炭火:“再进一步,我便自爆元婴!”
空气凝固了一瞬。
“好啊。”卿允忽然抚掌轻笑,指尖魔气尽数浮空,“你爆一次……”魔气凝成十八根锁魂钉悬于凌周周身,“本座便用千傀宗的法子将你缝回来……”龙尾慵懒地拍打水面,“正好试试活炼艳傀的秘术。”
锁魂钉嗡鸣着逼近。凌周剑指微颤,忽然瞥见卿允袖中暗掐的诀——她在强撑!那些未愈的魔气正在她经脉中暴走!
就这分神的瞬息,卿允突然暴起。魔气卷着他脖颈砸进浅滩,锁魂钉尽数没入他周身大穴。凌周嘶吼着挣扎,却被她跨坐压制,两指按着他胸膛同契印狠狠下压——
“呃啊——!”
黑金光纹如活蛇窜向四肢百骸。凌周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幽冥绝境里被强行种下的魔种,噬魂沼下的恐怖魔威,还有……幽绝洞那晚她滴在他颈间无声的汗珠。
“看……”卿允喘息着俯身,银发垂落如囚笼,“你心里明明……”
凌周突然暴起头槌。卿允偏头避让的刹那,他猛地翻身将她反制,染血的手掐住她咽喉:“那些都是假的!”掌心下的脉搏跳得疯狂,“你不过是个……唔!”
魔气突然刺入他后腰灵窍。卿允趁机扣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血晶触到同契印的瞬间,整座洞窟轰然震颤。凌周只觉浑身灵力被暴力抽离,如决堤洪水涌向她体内暴走的魔气。
“由不得你。”卿允舔去他眼角生理性泪水,魔气化作屏障裹住两人交叠的身躯,“这次……”龙尾绞紧他颤抖的腰腹,“本座要你清醒着感受每一刻。”
她俯身逼近,长发垂落,发梢轻轻扫过他的锁骨,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躲什么?”她低笑,指尖沿着他心口的同契印记缓缓描绘,魔气随着她的动作丝丝渗入,激起一阵战栗,“同契印都烙在这儿了,还装什么清高?”
凌周喉结滚动,呼吸微乱。灵泉的热气蒸腾,让他的思绪也变得混沌。卿允的指尖太凉,而他的皮肤太烫,冰与火的触感对比鲜明,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卿允……”他声音沙哑,试图推开她,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强行按在池边的青玉上。
“嘘。”她凑近,熔金竖瞳里倒映着他紧绷的面容,“本座现在,没兴趣听你讲道理。”
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呼吸灼热:“你体内有我的魔核碎片,我的经脉里流着你的血……”指尖划过他颈侧跳动的脉搏,“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了,不是吗?”
凌周呼吸一滞,胸膛剧烈起伏。卿允的指尖继续向下,划过他腹肌的轮廓,最终停在他腰侧的鞭痕上——那是戒律堂二十八道寒铁鞭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深可见骨,是清音宗对私闯药阁重罪最严厉的惩戒。
“这些伤……”她轻声呢喃,指尖在伤痕上轻轻打圈,“是为我受的?”
凌周别过脸,耳根发烫:“与你无关。”
卿允低笑,突然咬上他的喉结。尖锐的犬齿轻轻研磨着脆弱的皮肤,既像是威胁,又像是挑逗。凌周闷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池沿,指节泛白。
“嘴硬。”她松开齿尖,舌尖舔过那处泛红的咬痕,魔气突然收紧,将他拉得更近。
凌周呼吸紊乱,胸膛与她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卿允的指尖再次抚上他的同契印记,魔气涌动间,两人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