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在五角大楼最深处的地堡里回响。
但电话的另一头，十分钟过去，仍然没有声音。
地堡内，鹰国总统正与他的幕僚与将军们开会。
然而，紧急会议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但没有任何人能提出一个有效的方案。
所有的预案，在“龙渊”那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都是无用的。
开火，意味着西太平洋舰队在下一秒从地球上被抹去。
不开火，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们甘心吗？
不，他们不甘心。
但他们别无选择。
最终，总统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他缓缓将话筒拿起。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即将被载入史册的命令。
“斯科特将军。”
“在……保全舰队的前提下……”
“自主决定。”
通讯戛然而止。
听到“自主决定”这个命令的时候，斯科特的内心却松了一口气。
这个命令的意思是允许他撤退。
既然为了保全舰队，那么撤退也是无可避免的，毕竟谁也不想去验证那具机甲是否真的有能力将他们摧毁。
仅仅是幻想中的机甲出现在现实就让他们吓破胆了，更遑论对方还有踏空而来的手段。
距离如此之近，如果他们有任何攻击性的行为，对方都能反应过来吧…
斯科特上将缓缓放下了通讯器。
舰桥内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他知道，他们都想活着。
他转过身，面对着全舰队的通讯控制台。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全舰队广播的按钮。
“这里是总司令斯科特。”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近百艘战舰，也通过那该死的、未被切断的全球直播，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联合军事演习……”
斯科特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那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圆满结束。”
“各单位，按计划……”
“返航。”
“返航”这个词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代广场的巨幕下，数万人的喧嚣瞬间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东京涩谷的十字路口，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大屏幕，脸上的表情从看热闹变成了茫然。
白金汉宫外，游客们举着的手机画面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声音中充满了屈辱。
紧接着，是席卷全球的，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龙国境内，无数家庭、办公室、酒吧，在短暂的错愕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而在鹰国，群众们愤怒，羞耻，还有信仰崩塌后的巨大空虚。
“乔治·布什”号航母的引擎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开始极其缓慢的转向。
紧接着，是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是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是整个庞大的钢铁舰队。
它们就像一群被狮王吓破了胆的鬣狗，夹着尾巴。
他们用此前从未有过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调转船头，生怕对方不愿放他们离去.
这个过程屈辱而漫长。
每一艘战舰的转向，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鹰国霸权的脸上。
全球数十亿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支被誉为“世界警察”的无敌舰队，在沉默的“龙渊”注视下，狼狈地开始撤离。
斯科特的副官站在舰桥的角落，内心里涌起死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广阔的海平面。
然后，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事实，钻进了他的大脑。
因为他发现——
从始至终，这片演习海域，都没有出现过一艘龙国的军舰。
不仅如此，连一架战机都没有。
他们……从一开始，就只打算用那台机甲解决所有问题。
这是何等的自信。
副官的双腿一软，靠在了冰冷的舱壁上。
原来，在对方眼里，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
“龙渊”依旧悬停在舰队上空，那颗猩红的电子眼，静静地注视着这支正在远去的舰队。
它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的舰队离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直到最后一艘战舰的轮廓消失在海平面与天际线的交界处。
这片海域，重归于平静。
随后，“龙渊”缓缓抬起了它那巨大的金属头颅。
下一秒，整个百米高的巨大身躯，化为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流光，垂直升空。
瞬间便消失在了所有雷达和卫星的视野里。
五角大楼的地堡内，刚刚才缓过一口气的将军们，再次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慌。
它回哪里去了？
是返回了一个无法找到的秘密基地？
还是……直接进入了外层空间轨道？
但他们明白一点，只要“龙渊”还存在一天，他们的霸权之路就再也回不来了。
……
昆仑山，“天工”基地。
江辰站在主控室里，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正显示着“龙渊”的所有返航数据。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不见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赵定国刚刚驾驶龙渊回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们赢了。”他走到江辰身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们撤了，我们为‘烛龙’争取到了时间！”
江辰没有回头，只是关闭了屏幕。
他转过身，那双疲惫的眼睛对上将军兴奋的目光。
“将军，威慑只能换来时间，不能换来和平。”
赵定国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江辰的目光投向主控室深处，那里是“烛龙”反应堆的建造现场，无数工程机械正在昼夜不休。
“我们的‘烛龙’，还剩九天完工。”
“但作为代价，国内的资源调度却已经出现大问题了。”
赵定国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刚刚不过是强颜欢笑，不愿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计划受到影响罢了。
没想到，对方还是点破了。
但他转而一想，关心这个计划的，不只是他，还有时刻关注着这里的老首长。
作为背地里为他们承受一切的人老首长所要承受的远比他的多。
应该是首长提前问询过了吧。
“那这样的话，”赵定国收起了所有情绪，声音变得凝重，“‘烛龙’的完工时间，会受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