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失算了!”
林凡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化神之威,岂是元婴可敌?
吞星珠的噬魂丝连元婴都能禁锢之力,可在化神面前,薄如蝉翼,一触即溃。
鬼面化神虽被魂力反噬,却清楚一条铁律:
斩了控珠者,困局自解!
“师叔退后!”
楚涵银牙一咬,剑匣轰然炸裂,五道飞剑拖出炽白尾焰,横空布成剑阵,直锁鬼面。
林凡心脏骤停,神情紧绷。
用金丹挡化神,与螳臂当车何异?
果真,下一瞬,答案揭晓。
鬼面抬手,轻描淡写地隔空一掌。
轰!
剑阵虽强,可在化神强者面前难挡一息,五柄飞剑就被震飞开来!
“噗!”
下一息,反噬之力山洪般灌回,楚涵檀口一张,血染长空。
“丫头!”
林凡掠身接人,指尖刚触到她衣角,背后剑意再燃!
顾长雪拔剑,寒光凝为一线,人剑合一,直刺鬼面眉心。
剑速之快,已超越林凡目力极限。
可惜,快不过化神。
鬼面两指探出,轻弹剑脊。
当啷!
剑身寸寸崩裂,铁屑如星。
顾长雪俏脸瞬间血色全无,眼睁睁看着那只苍白手掌罩向自己天灵。
死亡阴影,刹那凝固时间。
当!!
一道金光炸裂,虚空涟漪泛起。
鬼面闷哼倒滑三丈。
顾长雪面前,多了一道单膝跪地的背影!
此人衣袍焦黑,右臂浴血,虎口裂至腕骨。
“林……林凡?”
顾长雪声音发颤,不敢相信一直贪生怕死的家伙,居然救了自己?
林凡咳出一口血沫,咧嘴苦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你可欠道爷一条命!”
他掌心,残碎的金刚符文化作金屑,随风而散。
道门秘传,一符抵一命。
林凡虽然活下来了,可却成了待宰的羔羊!
远处,鬼面缓缓抬头。
面具裂纹里渗出幽暗血光,像地狱裂开的缝。
“道门金刚符……”他嗓音沙哑,像铁刷刮过锈铁,“小子,你果然是道门余孽!”
话音未落,嘭!
脚下虚空动荡,鬼面化作一道漆黑残影,直扑林凡。
宗主有令:要活的,废了修为也无妨!
空气被鬼爪撕开五道乌痕,腥风扑面。
顾长雪想也未想,横身挡在林凡之前,青丝被劲风吹得猎猎倒卷。
“滚开!”鬼面厉喝,爪影如山压下。
下一瞬!
唰!
一道剑光自九天垂落,银白如瀑。
噗嗤!
鬼爪齐腕而断,黑血喷溅三尺,落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轰!
断爪爆成漫天黑雾,鬼面闷哼倒掠十丈,脚尖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老鬼,”
夜枫踏月而来,衣袍猎猎,背后巨剑虚影擎天而立,“有我夜枫在此,休得放肆!”
巨剑未动,剑意已临。
天地失色,风停声寂,满城灯火瞬间黯淡,似在向这柄剑俯首。
“斩!”
夜枫并指如剑,轻描淡写一挥。
轰!
巨剑斩落,虚空如纸,被撕开一道漆黑裂缝。
鬼面只来得及双臂交叉,黑雾凝盾。
咔啦!
雾盾粉碎,剑气贯体。
“噗——”
血雨洒长空,鬼面像破麻袋般被抛入夜色,一路撞塌三座高峰,气息断崖式跌落。
他最后怨毒地看了夜枫一眼,捏碎血符,化作黑烟远遁。
夜枫收剑,夜空这才重新亮起星辉。
“同为化神……还是让他逃了。”
他咬了咬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师叔!”
楚涵的喊声带着哭腔。
林凡软倒在她怀里,血浸透半边衣襟,呼吸微弱如残烛。
夜枫俯身两指探脉,眉头越拧越紧。
“血气枯竭,经脉寸断,再拖半刻,大罗难救。”
顾长雪抱拳,声音发颤:“夜长老,先找地方稳住他伤势!”
“走!”
夜枫不多话,袖袍一卷,剑光裹住四人,破空而去。
……
百里之外,孤城如豆。
剑光敛落,四人悄然降于城墙阴影。
虽已是夜幕,城内依旧灯火连绵,叫卖声、笑闹声、孩童啼哭声交织成温暖的烟火气。
这是凡人的世界,没有飞剑,也没有血雨。
夜枫收了剑势,背起昏迷的林凡,低声道:
“收敛气息,别惊了凡人。”
三人贴着墙根,潜入一条僻静小巷。
月光拉长了影子,也拉长了他们紧绷的心弦。
前方,一家简陋客栈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没有犹豫,夜枫等人直接进入客栈,挑选上好的房间住下。
昏暗的密室里,烛火摇曳如鬼影。
林凡无声地躺在榻上,面白如纸,气机若断若续。
楚涵与顾长雪守在一旁,只觉胸口悬着万斤巨石,连呼吸都生疼。
夜枫长老两指并拢,一缕青碧灵光自林凡眉心灌入,再配以“九转回魂丹”化开的药雾。
不过片刻,少年胸腔里那口将散未散的气,终于稳稳接上了。
血色重新爬上他的面颊,像第一缕晨光划破长夜。
“万幸。”夜枫收掌起身,声音低却笃定,“只是皮外伤,根基未损。静养一夜,明日便可活蹦乱跳。”
楚涵指尖一颤,这才敢吐出那口憋了半宿的浊气:“谢天谢地。”
顾长雪却并未展眉,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长老,黑云宗何以精准截杀我等?此番更遣出‘鬼面化神’与‘黑面七鬼’他们究竟是想报复我天澜宗,还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昏睡的林凡身上,“冲着他来的?”
夜枫眸色倏然沉如渊海。
宗门行止唯有天澜宗的人知晓,却被人提前布下杀局,答案只剩最不堪的那一个——内鬼。
而黑云宗不惜血本出动顶尖战力,目标恐怕并非宗门,而是林凡。
电光石火间,夜枫想起那面镜子!
“乾坤镜!”
四字一出,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顾长雪瞳孔骤缩,脑海中浮现那面斑驳铜镜:镜面幽焱翻涌,似能焚尽神魂。
可他却不知,千年前尊曾血洗三洲的妖王,就在乾坤镜内!
妖王神魂不灭,昔年天澜宗只能强行将其镇压封印。
而如今,妖王被幽焱吞入乾坤镜内,异火虽焚骨蚀魂,却磨不掉那一缕不灭真灵;而能想要放出妖王,那只有炼制乾坤镜的人才能做到。
黑云宗正是窥破此点,才不惜代价截杀,只为把林凡带走。
夜枫与顾长雪低声交谈,每吐一句,空气便冷一分。
旁侧的楚涵忽然神色古怪,似有一道电光劈进脑海,她喃喃出声:
“妖族……会不会也知道了我们的行踪?”
咯噔!
一句话像万斤巨石砸在众人心口。
黑云宗本就是妖族附庸,宗门既泄密,妖族又岂会蒙在鼓里?
“糟了!”
夜枫脸色骤变,袖中五指一捏,灵力炸开,“带上林凡,立刻走!”
顾长雪一句不问,俯身背起昏迷的少年。
楚涵压下翻涌的惊惧,断后出门。
他们不敢从空中飞遁,妖族耳目通天,只能借夜色潜行。
可甫一踏上长街,一股浓稠的血腥便灌入口鼻。
灯火尽灭,冷风卷着死寂。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城池,此刻横尸满路,血汇成溪,在青石缝里汩汩流淌。
顾长雪眦目欲裂:“长老,是妖族屠城?”
夜枫双指并于眉心,神识刹那扫过十里,脸色却更沉:
“无一丝妖气。”
楚涵拔剑护在林凡身侧,声音发颤:“那就是……黑云宗去而复返?”
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忽有脚步声起。
哒,哒,哒……
不急不徐,像催命鼓点。
雾气被寒风撕开,一道高挑身影踏血而来,白衣胜雪,却足不染红。
那人抬眸,唇角勾笑,声音温润得像夜雨敲窗:
“在下不过替人收尸,三位何必紧张?”
夜枫瞳孔骤缩!
来者是一名女子,身上既无妖气,也无魔息,却让他道台狂震,如临大劫。
“你是谁?”
白衣女子伸指,轻轻一点顾长雪背上的林凡,笑意更深:
“为他而来之人。”
此言一出,楚涵、顾长雪同时进入戒备,将林凡护在中间。
然而,就在二人目光被那白衣女子牢牢攫住之际,长街尽头忽又响起沉缓而冰冷的脚步声。
楚涵、顾长雪心头俱震,豁然回首!
夜色如墨,一名魁梧黑衣人自黑暗里踏出。
右颊横亘一道漆黑刀疤,似蜈蚣爬面;双手各挽一柄雪亮双钩,钩尖拖曳寒芒,划得青石“嗤嗤”作响。
尚未容他们喘息,虚空骤暗!
一轮血月凭空悬于头顶,猩红月辉映得屋瓦如浸血池。
瓦脊之上,又现一道高岸身影:红衣翻飞,络腮如戟,手执一支玄铁判官笔,笔锋指天,杀气凝霜,恍若幽冥判官俯瞰众生。
白衣、黑衣、红衣,三人三角,已将退路尽锁。
更令楚涵与顾长雪通体生寒的是,三人周身皆缭绕着阴冷诡谲的黑雾,分明是化神境的恐怖威压!
“他们……是谁?”
楚涵花容失色,声音细若游丝,此刻她仿佛被冰渊包围,从未有过的绝望在血脉里炸开。
顾长雪瞳孔骤缩,脑海轰鸣,蓦地记起市井传闻:
“鬼判生死,黑白索魂;血月临夜,命数皆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