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
“赵清妍,你胆子肥了,敢拿剑指着道爷的人?”
林凡原本靠墙而坐,见状眉梢倒竖,怒火“噌”地窜上胸腔。
他咬碎银牙,借墙一撑,踉跄却笔直地站起,一步一个血印逼上前。
赵清妍被吓得俏脸煞白,连退三步。
她可是亲眼看见,这疯子刚才以自身为祭,引天雷轰杀黑白无常两大化神!
一个连命都敢不要的主,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再拉全场陪葬?
林凡咧嘴,露出染血的虎牙,笑得像从九幽爬出的修罗。
“丫头,接好了!”
他扬手一抛,乾坤镜划出一道银弧,稳稳落入楚涵掌心。
镜面入手冰凉,楚涵先是一怔,随即眸光暴涨,瞬间明白师叔林凡的用意。
乾坤镜!
镜内拥有幽焱异火,除了林凡可用,就只有楚涵能够驾驭!
如今她与顾长雪重伤垂危,正愁无力破局,如今凭这火,足可焚尽金丹!
“去!”
楚涵素手翻转,镜口怒张,幽蓝火舌喷薄而出,似冥河倒泻,卷向赵家众人。
“不好!快闪开!”
赵清妍头皮发麻,尖叫声未落,自己已化作一道残影暴退。
可惜她带来的死士反应稍慢半息,被幽焱沾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成飞灰。
高空之上,赵清妍俯瞰下方火海,花容失色,唇瓣颤抖,咬牙道“林凡……他究竟藏了多少底牌!”
林凡抬眼,眸中血丝密布,一声令下,如阎罗宣判,“别让她溜了!”
楚涵得令,迈前一步,剑指苍穹,剑匣轰然开启。
“锵!”
五道剑光裂云而出,青、赤、白、黑、金,五色交织,刹那化作囚天剑阵,将赵清妍困锁其中。
剑意森寒,割得她肌肤生疼。
赵清妍环顾四周,俏脸再无血色,喃喃失声:
“这才几日……这个丫头竟然变得这么强?!”
“敢动我师叔,拿命来偿!”
楚涵声未落,五指凌空一攥,五行剑阵轰然收拢。
金、木、水、火、土五道剑光化作流星,首尾相连,剑啸如龙,瞬间把赵清妍吞进一片璀璨杀域。
“啊!”
剑幕里,血花一朵接一朵炸开,赵清妍连招架都来不及,便已遍体鳞伤,锦衣碎成蝶翼,遍体猩红。
“吴长老——救我!”
她嘶哑的求救声刺破夜空。
林凡瞳孔骤缩,与楚涵、顾长雪同时抬头!
还有人?
下一息,东北方夜幕被一道灰影撕开。
来人袖袍鼓荡,掌心灵光如山,隔空一按。
“轰!”
五行剑阵竟被生生震散,五柄飞剑哀鸣倒卷。
灰影借势揽住赵清妍,足下一点,化作流光远遁。
“玄灵宗,吴峰!”
顾长雪看清那张阴鸷面孔,脊背寒气直冒。
元婴后期,曾一手“镇山掌”曾拍碎三座大山,若他对他们动手,今日谁也别想活命!
“他奶奶的!”
林凡狠狠啐出一口血沫,背脊冷汗刷地湿透衣襟,“连吴峰这老瘟神都来了?玄灵宗是真想赶尽杀绝!”
前脚刚踩碎玄冥三煞,后脚又蹦出赵清妍,现在连元婴后期的吴峰都出现了。
这哪是追杀,是拿算盘噼里啪啦砸他命门!
“黑云宗才甩脱,玄灵宗又扑上来……”
林凡捂着碎裂的金丹,丹田像破风箱,灵气哗哗往外漏,随时可能跌回筑基。
他抬头望天,一脸生无可恋:“器皇山还没影呢,老子就要半路开席了?”
更操蛋的是——
“万妖山那群妖崽子到现在都没露面,指不定蹲哪个山弯里流口水!”
一想这儿,林凡彻底炸了。
“操!”
“老子好歹顶着天澜宗的名头去七宗斗器,宗门就拿我当弃子?”
“一个化神境的夜枫,自身都难保!要不是道爷命硬,骨头都能拿来敲鼓了!”
他越骂越上火,一脚踹碎旁边岩石,碎石飞溅。
“化神、元婴排队来收人头,老子这边就一张夜枫牌……打个屁啊!”
“老子不玩了!”
林凡一把拽住楚涵手腕,掉头就往北遁,“丫头,回星云观!七宗斗器谁爱去谁去,道爷不去了!”
“师叔?”
楚涵被他扯得踉跄,急得嗓音发颤,“你金丹裂了,再折腾会碎的!”
“碎就碎!”林凡呸出一口血沫,双目赤红,“总比被人剁成馅儿强!”
顾长雪闪身拦住去路,急急拱手:“林兄且慢!宗门或许真不知情?”
“不知情?谁信啊!”
林凡指着夜空破口大骂,“天澜宗号称东洲第一,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澜宗的耳朵!黑云宗、玄灵宗化神元婴倾巢而出,宗主会聋会瞎?”
句句如刀,顾长雪一时语塞。
远处破风声响,夜枫踏血而归,左肩一道刀痕深可见骨,气息凌乱。
林凡瞪大了眼睛,指着走来夜枫:“瞧见没?连护送的都被砍成血葫芦,还指望宗门援兵?”
夜枫落地,铁青着脸,尚未开口,林凡已抬手:“道爷这条小命虽然不值钱,但也不想稀里糊涂死在去器皇山的路上,告辞!”
林凡一只脚悬在半空,像被钉住。
夜枫的话比剑还利,一刀戳在他最心虚的地方!
“横尸街头”四个字,把他刚才的冲天火气“噗”地戳瘪。
他背对众人,耳根却红得滴血:
是啊,当初死皮赖脸进天澜宗,图的不就是一张虎皮好扯大旗?
现在把虎皮一扔,正好给人家省棺材板!
顾长雪趁机补位,压低声音:“林兄,留得青山在。”
楚涵抱住他胳膊,小声嘀咕:“师叔,台阶都铺好啦,再不下来可就真摔了。”
林凡干咳两声,回身挠挠头,一脸正气凛然:
“咳——贫道方才那是……战略性试探!看看你们有没有被吓破胆!”
“既然大家如此挽留,道爷就勉为其难,再给天澜宗一个面子!”
夜枫翻了个白眼,懒得拆台,甩手扔出一瓶丹药:“闭嘴,疗伤!”
林凡接住玉瓶,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嘞!回屋,喝茶,养伤——七宗斗器咱们照样去,还得风风光光地去!”
楚涵小声吐槽:“师叔,你这脸翻得比翻书快。”
林凡一本正经:“傻丫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你?也配称‘俊杰’?”
夜枫冷笑,声如寒刃,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林凡的脸,
“老夫早把求援传音发回宗门。方才宗主回音——万妖山两大妖将率数百妖兵,欲于半路截杀我等。
宗主已先遣门内强者前往拦阻,天亮前更有援军抵达!”
一句话,似甘霖灌进林凡焦灼的心田。
天澜宗怎会袖手?
原来最锋锐的杀劫,早已被宗门悄无声息地挡在身外!
林凡耳根烧得通红,方才的满腹牢骚此刻化成滚烫的羞愧,恨不得化作一粒尘埃钻入地缝。
“怪不得一路不见妖影,是宗门替我们扛下了刀山火海……”顾长雪轻声喃喃,胸口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黑云、玄灵两宗伤亡惨重,短时间内再难调兵遣将;而妖族最强的獠牙亦被折断——今夜,他们暂地喘息。
“宗门虽替我们截住妖族,可黑云、玄灵两宗连环杀局,仍逼得老夫一步踏错,几乎全军覆没。”
夜枫豁然回头,望着血人般的林凡,嗓音发涩,“若无他,此刻我们已是一地残尸。”
顾长雪抿唇,重重点头——
两次绝境,皆是林凡以命为刃,劈开生路;这份分量,谁也替不得。
“少给道爷灌迷汤!”
林凡踉跄转身,衣襟滴着血,金丹裂纹蔓延,随时会碎成齑粉,“再啰嗦,老子就得先散功给你们看!”
楚涵抢步上前,一把架住他胳膊,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他最后一丝真元:“师叔,我扶您进去,客栈有静室。”
两人背影刚转过门槛,顾长雪忽然开口,嗓音压得极低:“夜长老,若他金丹真碎……器皇山斗器,可还握赢得会比?”
夜枫捋须的手一顿,指节泛白:“林凡的‘器’不在修为,而在心。可……”
老者抬眼,暮色里像两口枯井,“金丹一碎,大道之门便对他永远阖上。此生境界,恐怕只能止于此步。”
顾长雪望着那道被鲜血浸透的背影,指尖微颤。
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替林凡感到可惜。
吱嘎——
木门合拢,血腥味被关在幽暗里。
林凡扑通跌坐床沿,神识猛地沉入丹田。
那柄曾耀如骄阳的“剑胚金丹”,如今像被抽了脊骨的残剑,灰白、龟裂,灵气一丝不剩。
“操!统子!”
他牙龈咬得渗血,“金丹废了,老子会怎样?”
“叮!”
机械音平静的欠揍:
“轻则跌落筑基,永绝丹途;重则丹碎魂崩,即刻重开下辈子。”
“我开你大爷!”
林凡一拳砸在床板,血沫溅出,“又要变废物?老子好不容易劈出的路,你一句‘重开’就清零?”
“叮!宿主冷静。”
冰冷的机械声忽然压低,像黑夜里探出的蛇信,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检测到宿主无畏生死,系统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特批消耗 1000点气运值,兑换“剑胚金丹置换”一次。
是否立即执行?”
林凡喉结滚动,血丝顺着嘴角滴在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