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被带到三楼一间雅致的厢房,房间里只点着一炉檀香,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裙的女人正坐在窗边煮茶,她身段窈窕,脸上蒙着一层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
“坐。”
女人的声音很悦耳,像山间的清泉,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姝在她对面坐下。
“想买什么消息?”女人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动作行云流水。
“丞相府,柳姨娘。”林姝没有废话,直接开口,“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尤其是,她是否精通药理。”
女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轻笑一声:“公子的胃口,可真不小。”
“丞相府的姨娘,可是当官的家眷,这消息,可不便宜。”
“开个价。”林姝的手,在袖中悄悄握紧了那叠银票。
女人伸出了一根纤纤玉指。
“一万两?”林姝的心沉了下去,觉得这个价格已经很贵了。
女人摇了摇头,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
“我要的,是这个数。”她用手指在桌上沾了沾茶水,写下了个十字。
林姝的瞳孔猛地一缩。
十万两!
抢钱呢?
她怀里那五千两银票,够干什么?
“怎么,公子觉得贵了?”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分钱,一分货,这个价,我们不仅能帮你查出毒药的来源,配方,甚至能帮你找到下毒的人证。”
林姝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春风楼,有这个实力。
原著中,林晚儿经常在春风楼买关于萧澈的消息,以此博取好感,最终拿下他。
可是,她没钱。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林姝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目光直视着那个蒙面女人。
她决定,再赌一次。
用她那张催命的底牌。
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
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个价格太高了。”
“你,会免费把消息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姝只觉得大脑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都出现了短暂的重影。
对面的女人,端着茶杯的手,果然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和挣扎。
林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了吗?
然而,下一秒。
女人眼中的茫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饶有兴致的审视。
她晃了晃脑袋,像是要甩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然后轻笑了一声。
“公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林姝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失效了!
她的言灵,竟然对这个女人,失效了!
不,不是完全失效,是对方的意志力太强,只是被影响了短短一瞬,就立刻挣脱了。
“没什么。”林姝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沙哑,猛地站起身。
“今日叨扰了,告辞。”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当场露馅。
“公子慢走。”女人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走到门口时,幽幽地补了一句。
“春风楼的规矩,认钱不认人,什么时候凑够了钱,随时可以再来。”
林姝没有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春风楼,被外面喧嚣的冷风一吹,她才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她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言灵,不是万能的。
这个认知,比那一万两银票的天价,更让她感到恐惧和无力。
钱。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钱。
一大笔钱。
可她要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她一个被禁足的不受宠大小姐,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去抢吗?
林姝揉着阵阵抽痛的额角,将帷帽又往下压了压,拖着虚浮的脚步,朝着丞相府的方向挪去。
刚走没几步,一辆熟悉的玄色马车便映入眼帘。
靖安侯府的徽记,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是萧澈。
林姝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的小巷里缩。
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又穿着男装,实在不想跟他打照面。
然而,晚了。
“站住。”
一道清冷的声音,隔着喧嚣的人群,准确无误地砸了过来。
林姝的脚步僵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马车旁,萧澈正勒着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今天没坐车,而是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一身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也愈发有压迫感。
完蛋。
被抓包了。
林姝站在原地没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借口。
萧澈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的侍卫,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你去哪了?”
“随便走走,透透气。”林姝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粗噶一些。
萧澈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林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这家伙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头上的帷帽,直视她的内心。
“祖母醒了。”半晌,萧澈终于移开视线,淡淡地开口,“情况好了很多,母亲让你过去一趟,一起用晚膳。”
林姝愣了一下。
萧老夫人醒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可让她去用膳?
她现在只想回自己的狗窝躺着,谁想跟他吃饭。
“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吧,改日再去探望老夫人。”林姝想也不想地拒绝。
“祖母点名要见你。”萧澈的语气不容置疑,“她说,要当面谢谢你。”
林姝:“……”
得,这下没法拒绝了。
“上车。”萧澈丢下两个字,转身便走向自己的马。
林姝看着那辆宽敞的马车,又看了看自己两条发软的腿,很没骨气地屈服了。
有免费的车坐,不坐白不坐。
马车内部很宽敞,陈设简洁,但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的皂角香。
林姝找了个角落坐下,与他对角而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萧澈却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一双眼始终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没见过病人啊?”林姝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你这身打扮,是去哪儿了?”萧澈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