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绣突然指着棍子对她说:“赵大美,你杀人了!”
全场静默,难于置信地看着菱绣,然后又集体看着赵大美。
杀、、、杀人了!
赵大美!
赵大美脸色泛白,头一低冲了过来:“我几时杀人了?杨菱绣你竟然胡扯白扯,我、、、我跟你拼了!”
菱绣拿着棍子的手一缩,身子一偏,轻飘飘地对赵大美说:“我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
哈!围观的人才反应过来,又一次哈哈大笑。
“是啊,赵大美,听人说什么是什么,人家还说你杀人了呢”
“嗯,传言啊,可信不得!”
“年纪轻轻的,嘴那么长,哼!”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赵大美现在是死的心都有,她“哇”的一声,捂住嘴,转身跑回去了。
菱绣可不管她,赵大美这人就是嘴贱,不治她还以为怕了她?这么一说,也是在告诉乡亲,道听途说是不可取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不是胡乱可以攀咬的。
只是这样一来,村长家对她肯定有意见了。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耐烦了,对着还想说什么的人群,就像对着嗡嗡作响的蚊子-
“走,你们走!我爹病重这几天,但凡有点慈悲之心,有点乡亲乡情,也会搭把手,请医延药。这些我就不说了,毕竟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啊!搭把手是人情,不搭手是本分。可是再怎么也不能在这里看热闹,这不是冷漠无情是什么?整个上柳庄,就是这样对待乡里乡亲的?村门口的牌匾是怎么得来的?上面的字是什么?忘了吗?‘唯善以乐’!什么叫善?不懂的就去问一下读书人!那是我们上柳庄的老祖宗用良善,用义举,博得朝廷的赏赐!而你们,却这样对待我爹?方家、李家的也就算了,姓杨的呢?我爹杨立志,往前数,大家是一家呢?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本家的吗?你们的心不会痛吗?敢站在牌匾下面吗?”
一番话又长又铿锵,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噎死。
听在大家耳里,却是如雷轰顶,犹如被人棒喝,这才震醒过来。
是啊,曾几何时,上柳庄丢失了光荣传统?每日里为填饱肚子,浑浑噩噩,有几人能记住祖上的传统。
唯善为乐!可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都不做些什么?说得好听一点,是事不关己,不好听一点就是冷漠无情。
特别是那些同姓杨的,更是羞耻得低下头。
整个上柳庄,方、李、杨三姓居多,人数最多为方姓,然后是李姓,接下来才是杨姓,其余都是外来户。
而更被震醒的是刚刚到达的三个人。
特别是随在后面的年轻人,只见他生的高大,目测有现代的一米八,眼神炯炯,内有凌厉的气势,龙行虎步而来时,正好听到菱绣的长篇大论,一时脚便被钉在那里。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清脆脆如空谷莺啼,只是不复以前的娇甜。抬眼隔空看去,就见人群前一个小娘子--
一身素雅的浅蓝色罗裙,身姿纤美,裙摆上洒着朵朵银白色梅花,裙角随风飘扬,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飘逸出尘,宛若白梅,自有一种高华的气质。
似乎是注意到他这个方向,也便抬眼看来,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方文锦!
杨菱绣
是他!
是她!
男子跟菱绣的眼神对上,心莫名的一紧,双拳垂下,握紧。
众人发现了三人的到来,纷纷开口:“村长!张大夫!”
“文锦!”
喊声中,后面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村长!张大夫,你们来得正好,快,快去看看我哥。”
正是倒回来的杨立根。
村长瞪着杨立根:“杨三叔名下就你们兄弟俩,你是怎么做人弟弟的?早几天就叫你去找张大夫了?你找了吗?”说完手指点着杨立根。
杨立根的头快要垂到裤腰了,一听这话,猛一抬头:“没有啊,我都是在县码头里搬货,昨晚才回来、、、”
说到这,想到什么,不禁愤然地看向自家婆娘。
大牛娘脖子一缩。
菱绣听到这,眼里有寒光一闪,也看向大牛娘。
想来也知道,是这个毒妇,隐瞒下来,也不去找张大夫。
这可不是平常的小事,大牛娘就是再跋扈,此时而变成了鹌鹑,不敢看所有人谴责的目光。
“村长!”
菱绣上前施礼。
村长沉着脸,看着菱绣:“几年不见,丫头伶俐了?好得很啊!”
菱绣知道刚才她的话被村长听见了,不但对赵大美的话,还有刚刚她的“长篇大论”,话语里斥责众人,而众人之首岂不是他村长?村民们冷漠无情,他村长也是监管无力。待要反驳苛责,却又是事实,人杨立志回来四天了,奄奄一息躺在那,这要是死了,还真的要担些职责。
特别是被菱绣指着牌匾说事,跟祖上的荣光搭在一起,可真的让他脸火辣辣的疼。
此事可大可小,弄不了,他一世英名都将毁了。
想到这,冷汗都出来了。
所以,脸上怎能显出个好来?
张大夫,五十上下,留着胡子,平时最是舒朗不羁,听到菱绣的话,幸灾乐祸地哈了声,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手舞足蹈了。
“菱绣丫头,别急别急啊,除非来不及了,不然人就是到了阎王殿,我也要把他给拉回来。”
菱绣大眼里泪光点点,她知道眼前的张大夫,医术精湛,莫说在上柳庄,就是放在全县,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张伯伯,那快请!”
村长回首驱赶众人:“散了,都散了!都是吃饱了撑的,田里没事干了,都给我滚去码头扛包,在人家里堵着算什么!”
众人被骂得羞赧,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方文锦和菱绣擦肩而过,一个昂头,一个低头。
室内,正是田婶和青青母女,看到青青手上沉睡的孩子,几个人都默了。
杨立根:“菱绣丫头,这是、、、”
村长瞥了一眼,又像不经意间扫了下儿子文锦,没说什么。果然,这个儿子再也不像以前,轻易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