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摊开手，对着娜塔莎露出了一个平淡的微笑。
“你看，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基金会来说，都是稳赚不亏。而我需要付出的，仅仅是让科尔森打一个电话而已。”
娜塔莎彻底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不是疯狂，也不是邪恶。
这是一种绝对的、极致的理智。一种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将一切都视作交易的、冰冷到极点的理性。
就在这时，景盛按下了通讯器。
“6547，放慢速度。在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保持在目标区域五公里外盘旋。”
“长官，您的意思是……？”通讯器里传来6547一丝不解的声音。
“让我们的‘收容物’，先吃饱一点。”景盛淡淡地说道，“吃饱了，长大了，它才没地方躲，不是吗？”
“……是，长官。”
通讯挂断。
娜塔莎看着景盛，她知道，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驯服。
让她清楚地认知到，基金会的行事准则，与她过去所知的任何组织，都截然不同。
奇怪的是，对于那个素未谋面，即将被当做诱饵的亿万富翁，她心中竟没有丝毫怜悯。
在她的认知里，现在的托尼·斯塔克，不过是一个靠着贩卖死亡和战争来积累财富的军火贩子，一个自大又傲慢的花花公子。
他的死活，与她何干？
“在行动开始前，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景盛先生，能给我介绍一下……基金会吗？”
景盛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第二条鱼，也开始对鱼饵产生兴趣了。
“当然可以，罗曼诺夫特工。”
……
运输机上。
6547刚刚结束了和景盛的通讯，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科尔森和梅。
“检查装备。”
他言简意赅地下令。
周围的C级战士们立刻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
他们手中的脉冲步枪被挂在胸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造型奇特的、如同火焰喷射器般的装置，但枪口处却萦绕着丝丝白色的寒气。
“低温冷冻喷射器，可以瞬间将目标区域的温度降至零下150度，有效延缓SCP-307的活性。”
一名战士将一套装备递给了科尔森和梅，同时冷冰冰地解释着。
除了冷冻喷射器，还有几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冰冻手雷”。
科尔森接过装备，入手冰凉。
然而，当他看到装备清单上的最后一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战术护甲内置高爆炸药及远程遥控引爆系统……这是什么意思？自爆装置？！”
科尔森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给每个士兵的盔甲里都装上炸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然而，周围的基金会战士们，却对此毫无反应，仿佛这是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情。
他们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科尔森。
“这是为了确保在行动人员被异常转化、污染，或有情报泄露风险时，能够进行最彻底的‘净化’。”6547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也是为了在最终时刻，能与收容目标同归于尽，为人类争取最后的机会。”
“这不人道！这是对人权的践踏！”科尔森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士兵！”
6547冷冷地看着他。
他忽然转身，从装备箱里拿出一个伞包，扔到了科尔森的脚下。
“基金会从不强迫任何人。”
6547的声音，比冷冻喷射器里的寒气还要冰冷。
“如果你无法接受，现在就可以带着这个降落伞，从这里跳下去。你可以去向全世界任何一个你认为能够主持‘公道’的组织，举报我们，控诉我们。”
他向前一步，逼近科尔森，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你没有资格，质疑我们的选择！”
“我们是赴死者！是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深渊凝视我们的时候，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全人类面前！”
“我们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属于人类这个种族！只要能守护那片阳光下的世界，我们的死亡，就有价值！”
6547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铿锵，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科尔森的心上。
周围所有的基金会战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百道鄙夷、轻蔑、夹杂着狂热信仰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科尔森。
在他们眼中，这个还在计较“人权”的神盾局特工，渺小、可笑，而且可悲。
“科尔森。”
梅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科尔森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周围那一张张被头盔遮蔽，却能感受到狂热的脸，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第一次压倒了他的愤怒。
“疯子……一群疯子……”他低声对身旁的梅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根本不是一个组织，这是一个巨大的、狂热的邪教！他们比我见过的任何恐怖组织，都要恐怖一万倍！”
“九头蛇只是想要统治世界，而他们……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这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类文明’就能坦然赴死的狂热，太可怕了！”
梅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们很危险。”她压低声音，冷静地回应，“我们必须潜伏下去，找到他们的总部，然后……把他们连根拔起。”
科尔森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套在他看来等同于“卖身契”的装备。
在梅那冷静而坚定的眼神劝说下，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
那神情，不像是接收一套战术装备，更像是在签署一份遗体捐赠协议。
他知道，从穿上这身衣服开始，他就不仅仅是神盾局的菲尔·科尔森了。
他还是基金会一个随时可能被“净化”掉的、没有代号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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