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晨曦微露。
此时,距离刑审,尚有两日——
杀机如同一把利刃,倒悬在林悠的头顶……
林悠裹紧湿透的旧袄,沿着泥泞山道向“雪灵庄”疾奔。
山巅风雪至山脚下已化作凄冷细雨,如丝如针,无声浸润着即将步入寒季的天地。
有了怀中那株“百年黄精”,林悠心中稍定。
淬体后的身躯赋予他惊人的耐力与速度,三十里山路,不过一个时辰。
此时,旭日东升。
“雪灵庄”那巍峨的白色城墙,已在曙光中泛着金辉。
庄门初开,人流渐稠。
林悠亮出身份木牌,顺利入内,径直赶往西侧医馆。
途经庄务堂时,却被一阵喧哗吸引了注意——几名弟子正围着一张新贴的告示议论纷纷。
林悠本欲离开,但“雪莲果”三字飘入耳中,让他脚步猛地一顿——大哥正是为此物才身受重伤!
他心头一紧,挤上前也要了一份悬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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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谕令·悬赏】
求取:五十年份以上“雪莲果”!
数量:一枚。
酬劳:元丹五十枚,或灵阶功法一部,或破尘丹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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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手笔!
他终于明白,大哥为何要拼死去采“雪莲果”了——山庄如此急切的悬赏,此物必然关系重大!
大哥定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不惜冒死攀山,想为自己搏一个赎罪翻身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医馆。
眼下最重要的事——救治大哥,化解三日后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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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药香弥漫,却静得出奇。
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药师,正伏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这位师兄,请问柳长老在吗?弟子有急事求见!”林悠上前恭敬行礼。
那药师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见其衣着寒酸,顿时不耐挥手:“去去去!柳长老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有何病痛,等值班弟子来了再说!”
林悠强压焦急:“师兄,弟子有上好灵药欲献与长老,恳请通禀!”
“上好灵药?就你?”药师嗤笑,满眼讥讽,“莫拿破烂玩意儿浪费时间,速速离去!”说罢,竟伏在柜上,呼呼大睡。
林悠心急如焚,看了眼通往后堂的门帘,心下一横,径直闯了过去。
刚到门前,却见门帘被人一把掀开,迎面出来个十七八岁的俊逸青年。
二人迎头相向,面面相觑。
林悠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正要解释。
没想到那青年对林悠做了个噤声手势,看了眼正在打瞌睡的药师,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林悠正不明所以,却见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猛然大喝:“起床啦——!”
“妈呀!”药师惊得直窜起来,腿软扶柜才未跌倒。
恶作剧得逞的青年,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老冯如此嗜睡,定是房事操劳过度了!来来来,试试小爷新炼的闺房秘药,保你龙精虎猛,鏖战不辍!”
那冯药师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小乙哥的药,小的万万不敢试……”
二人吵吵嚷嚷,直把林悠烦躁不堪,忍不住连咳数声,方才吸引了来人注意。
“你谁啊?”仿佛才注意到林悠一般,那青年挑眉问道。
冯药师忙解释:“小乙哥,是个不懂事的外门弟子,非要见柳长老,说什么有灵药献上,我这就打发他走。”
青年眼睛一亮:“灵药?莫非是雪莲果?”眸中满是期盼。
林悠沉声道:“回师兄,并非雪莲果,但亦是珍品……”
青年顿时失望摆手:“不是雪莲果便罢了,走吧走吧。”
眼见冯药师要来驱赶,林悠迅疾自怀中布包揪下两根黄精须子!
刹那间,一股磅礴生机混合着纯净药香,如实质般猛然扩散开来,瞬间充盈整个前堂!
冯药师脚步僵住,青年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
他霍然冲至林悠跟前,目光死死锁住那惊鸿一现的玉润根须,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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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室,香炉轻烟袅袅,令人神识为之澄清。
柳元春枯坐椅中,眉头拧成了疙瘩,面前摊开的丹方上,“辟元丹”三字刺目无比。
接连两炉丹药尽毁,皆因主药“雪莲果”年份不足,难以提供破境所需的磅礴药力。
老庄主困顿“六品上”境界日久,寿元将尽,此次若再不成丹……
只怕庄内将生大乱啊!
柳元春无奈叹息。
但愿那份悬赏,能增添一分希望吧。
正焦头烂额之际,门外弟子匆匆来报:“长老,外面有人求见,说有上好灵药出售……”
柳元春“腾”地站起,枯瘦的脸上仿佛放出光来:“可是寻到了‘雪莲果’?!”他心跳如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弟子面露难色,嗫嚅道:“这个……那人拿出来的,似乎是……黄精。”
“黄精?!”希望破灭,柳元春瞬间大怒,“混账!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来消遣老夫!?轰出去!”
那弟子被吼得一哆嗦,但还是从袖中摸出一小截细须:“长老息怒!您……您还是亲自看看吧……那黄精品相极佳,弟子从未见过!”
说着,将那截微带玉润光泽、隐有金丝的根须递上。
柳元春强忍怒火,不耐烦地拈过根须,入手竟觉一丝温润。
咦?
他眼睛一亮,先是狐疑地闻了闻,又塞嘴里嚼了嚼——顿时,一股纯粹厚重、远超想象的草木精华,直冲天灵盖!
这,这是……
柳元春双眼爆射精光!
这哪里是寻常黄精?这分明是……蕴生了玉髓金纹的百年奇珍!
其药力之精纯磅礴,堪比那五十年的“雪莲果”!
呼——!
劲风骤起!
那弟子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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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明堂内,林悠心急如焚,目光不断向内室方向瞥去。
在他跟前,那名叫“小乙”的青年,正围着他踱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紧盯着他护在怀里的布包。
“嘿嘿,我说兄弟……”青年搓着手,嬉皮笑脸地凑近,“我师父正忙着呢,你怀里揣的那个宝贝……能不能先让我掌掌眼?”
林悠将布包护得更紧,“不见柳长老,此物绝不见光。”
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青年撇撇嘴,还待再纠缠——
骤然间,一阵焦急的咆哮席卷而来:
“在哪!?在哪!?我的宝贝在哪儿!?”
话音未落,柳元春已如一阵旋风般冲至堂内,目光一扫,看到林悠身前的青年,顿时一个爆栗敲了过去!
“哎哟!”
小乙哥抱头蹲低,头顶瞬间鼓起个大包。
“小兔崽子!又惦记着偷好药材,去鼓捣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给我滚远点!”柳元春骂了一句,目光旋即盯在林悠的布包上,“这……这就是……”
林悠认得柳长老,连忙恭敬奉上。
柳元春几乎是抢了过去,手指微抖地揭开油纸。
当那株通体温润如玉、金丝盘绕、异香扑鼻的“百年黄精”彻底呈现时,他激动得连胡须都在簌簌抖动!
“好!好!好!苍天有眼!祖师爷庇佑啊!”他难抑心中狂喜,瞬间断定——以此百年灵药的精纯药力为引,足以让“辟元丹”的成功率,提高至少两成!
“小子!说!你要什么?元丹?功法?只管开口,老夫绝无二话!”柳元春灼热的目光投向林悠。
“弟子不敢奢求重宝,”林悠深深一揖,“只求长老慈悲,救我兄长一命!”
柳元春闻言一怔,重新审视了林悠一番,“令兄身患何病?”
“采药时,从高处跌伤,断了一腿……”
“现在何处?”
“三十里外,大桃树村。”
“即刻动身!”柳元春珍而重之地收好黄精,扭头一脚踹在哼哼唧唧的徒弟身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备车!记着,把为师的紫檀药箱带上!”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拉住林悠,风风火火地出了医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