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小柔的侍女在前方带路,身影在茂密的情花藤蔓和奇石间灵活穿梭,选择的路径极其隐蔽,若非有人引领,绝难发现。陈默和杨过搀扶着依旧时而痛苦低吼、时而茫然嘟囔的欧阳锋,艰难地跟在后面。
情花的香气愈发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甜腻中带着令人心慌的诱惑。杨过紧守心神,但额角已渗出细汗,显然抵御得并不轻松,对姑姑的思念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带来绵密的刺痛。陈默则一边要维持【母爱光辉】安抚欧阳锋,一边还要抵抗自身受到的花香影响,只觉得头晕目眩,精神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
小柔不时回头,紧张地张望,生怕被人发现。她压低声音催促道:“快些,前面绕过那个水潭,穿过一线天,就到谷内的后园了,那里平时人少…”
终于,在钻过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石缝后,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与外围的野趣险峻不同,这里显然经过人工打理。奇花异草修剪得宜,亭台水榭点缀其间,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过,发出悦耳的水声。远处隐约可见飞檐斗拱的建筑,整体风格清幽雅致,甚至带着几分出尘的意境,与“绝情谷”这个名字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这份宁静雅致之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和冰冷。太过整洁,太过安静,仿佛缺少了鲜活的人气。
“这里就是…”杨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想象中的绝情谷应是穷山恶水、机关遍布,却没料到竟是这般模样。
“嘘!”小柔紧张地竖起手指,“小声点!这里是谷主居所附近的后园,平时只有夫人和几个侍女会来…你们跟我来,我知道丹房在哪,或许能找到‘绝情丹’…”
她话音未落,一个冰冷、威严,带着隐隐怒意的声音忽然从前方假山后传来:
“小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带外人入谷!”
小柔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花篮“啪”地掉在地上,情花撒了一地。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谷…谷主饶命!”
陈默和杨过心中同时一凛,暗叫不好!
只见从假山后转出两人。为首一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面容瘦削,肤色白皙,三绺长须,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袍,做文士打扮,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之气。但他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闪烁着精明与冷漠的光芒,此刻正带着审视和怒意盯着陈默三人。他手中还拿着一卷书,似乎方才正在此处阅读。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面容丑陋,手持一根沉重的铁杖,眼神凶悍,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不好惹的角色。想必是谷中的高手。
那文士模样的男子,显然便是绝情谷主公孙止了!
公孙止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地发抖的小柔,又落在奇装异服的陈默、持剑警惕的杨过,以及被两人搀扶着、状态明显不对的欧阳锋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尔等何人?如何闯入我绝情谷?还伤我谷中侍女?”公孙止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迫人的威严。他身后的持杖老者上前一步,铁杖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杨过握紧剑柄,就要上前答话,却被陈默一把按住。
陈默心念电转,知道此刻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这公孙止看起来武功不弱,那持杖老者更是气息沉凝,再加上这诡异的情花和未知的谷中机关,动起手来他们带着个疯爹必败无疑!
必须智取!必须忽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上努力堆起最诚恳、最无害的表情,甚至暗中将所剩无几的【母爱光辉】不再专注于欧阳锋,而是极其微弱地、尝试性地向公孙止弥漫过去,不求让他认娘,只求能稍微降低一点他的敌意和戒心,让他更容易相信自己的话。
“阁下想必就是绝情谷主吧?在下陈默,乃海外方士。”陈默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这两位是在下的同伴。我等绝非有意擅闯宝地,实乃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公孙止见陈默态度恭敬,语言得体,眼中的锐利稍缓,但依旧冰冷:“哦?事出何因?竟要挟持我谷中侍女,强闯我绝情谷禁地?”他显然看到了杨过刚才“拦”住小柔的一幕。
陈默立刻顺着他的话,指向依旧痛苦喘息的欧阳锋,语气沉痛地说道:“谷主明鉴!我等听闻绝情谷附近生有奇药,特来寻访,欲救治家中这位长者。谁知他途中不慎被一种奇异的花刺所伤,顿时变成这般模样,痛苦不堪,神志昏乱!我等心急如焚,恰逢这位小姑娘路过,见她心善,这才苦苦哀求她带我们入谷寻医问药,绝无挟持之意!万望谷主看在医者仁心、救人一命的份上,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情真意切,将欧阳锋中毒的惨状直接展示出来,又巧妙地将“擅闯”说成是“求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减轻了小柔的过错。
那微弱而持续的【母爱光辉】似乎也起了点作用,公孙止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那股冰冷的杀气似乎淡化了一丝。他目光转向欧阳锋,仔细打量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被情花所伤?看症状倒是像…不过,情花之毒,乃世间奇毒,岂是寻常药物可解?”
他话虽如此,但语气已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陈默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久闻绝情谷主医术通神,仁心仁术,必有化解这情花之毒的良方。若能救得长者性命,在下愿以海外奇珍异宝相赠,或允诺为谷主办一件力所能及之事,以报大恩!”他开始画饼。
公孙止闻言,抚须沉吟起来,目光在陈默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利弊。海外方士?奇珍异宝?这倒是有点意思。而且这疯老者的症状确实像是情花毒,若能救活,或许还能盘问出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他身后的樊一翁却低声道:“谷主,此三人来历不明,行为诡异,不可轻信。尤其是那持剑少年,眼神锐利,绝非善类。不如先拿下再说!”
公孙止摆了摆手,示意樊一翁稍安勿躁。他此刻被那若有若无的“母爱”气息包裹,觉得眼前这个海外方士看起来格外“顺眼”和“真诚”,戒心不由得又降低了几分。
“罢了。”公孙止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看你等救人心切,情有可原。小柔,起来吧,念你初犯,又是出于善心,此次便饶过你。”
小柔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多谢谷主!多谢谷主!”
公孙止又看向陈默:“情花之毒,确有其解药,名为‘绝情丹’。不过,炼制不易,库存亦不多…”
陈默立刻接口:“但有所需,谷主尽管开口!只要能救人,在下必竭力办到!”
公孙止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海外方士很上道。他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柔媚婉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冰冷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止郎,何事喧哗?怎地有外人在此?”
只见一个身着华美宫装、云鬓高耸、容貌美艳绝伦的妇人,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缓缓从月洞门后走来。她仪态万方,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那美丽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抹刻骨的冷漠和怨毒。
正是公孙止的夫人,裘千尺…的替代品?或者说,此刻尚未变成那般模样的,绝情谷的主母?陈默心中立刻警惕起来,这女人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公孙止见到夫人,脸色似乎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解释道:“夫人来了。这几位是海外来的客人,其中一位长者误中情花之毒,特来求取绝情丹。”
那美妇人目光落在陈默三人身上,尤其是在杨过俊秀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哦?海外来的客人?倒是稀罕。不过止郎,谷中规矩,绝情丹岂能轻易予人?更何况是来历不明之人…”
她话语轻柔,却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反对之意。
陈默心中暗道不好,刚搞定男的,又来个女的!他赶紧再次暗中催动【母爱光辉】,也想给这夫人来点“好感度”。
然而,那美妇人似乎感应极其敏锐,柳眉微微一蹙,狐疑地看了陈默一眼,似乎察觉到了那微弱的精神波动,但却并未感到“母爱”,反而觉得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喜和警惕。
局面,似乎又变得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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