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窗外整座城市的璀璨,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他吞噬,只剩下他那张冷峻到极致的脸,和那双能洞穿灵魂的眼。
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气势,都在这道目光下,瞬间瓦解。
他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计划书。
他就那么站着,一言不发,用一种近乎解剖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寸寸审视。
时间,在死寂的沉默中被无限拉长。
苏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囚徒,无所遁形。她精心挑选的礼服,此刻像是皇帝的新衣,可笑又透明。她强撑起的镇定,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就在苏晴的额角即将沁出冷汗,快要撑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时,陆九渊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平铺直叙,却字字诛心。
“礼服是租的,星光银座三楼的‘赫拉之梦’,租金八千,押金两万。”
苏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脖子上的项链,高仿的施华洛世奇‘恶魔之眼’,锆石镶嵌,进价不超过三百。”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
“还有你进门时那张邀请函,是拿一块清代玉佩在金玉典当行抵押二十万换来的。”
轰!
苏晴的脑子一片空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细节,连她自己都需要回忆才能理清,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她的全部底牌掀了个底朝天!
陆九渊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将苏晴完全吞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嘲讽都更伤人。
“你用尽全部身家,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
苏晴的大脑,在陆九渊话音落下的瞬间,只空白了0.1秒。
随即,疯狂的弹幕在她脑海里刷屏而过。
【卧槽!人形X光机啊这是!底裤都被看穿了!】
【冷静!苏晴!慌什么!你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他不是喜欢看本质吗?老娘就让他看个够!】
那股烧心的羞耻感,被她用理智强行按了下去,转化成了极致的冷静。她甚至还有闲心在心里给陆九渊贴上了一个标签:**究极版顶配压力怪**。
苏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道能将人凌迟的目光,向前走了一步。
她抬起手,将垂到脸颊的一缕乱发,慢条斯理地别到耳后。这个动作,优雅得仿佛她身上穿的不是租来的礼服,而是真正的女王战袍。
可就在这极致的羞辱之下,一股蛮横的、不甘的火焰,却从她碎裂的自尊深处,猛地窜了出来!
那股烧心的羞耻感,几乎要将苏晴的脊梁骨压断。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忽然抬起头,笑了。
不是强撑的笑,也不是认命的笑。
那笑容,像一朵在深渊边缘,迎着刀锋般寒风绽放的黑色玫瑰。带着毒,也带着钩子,美得触目惊心。
陆九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苏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向前一步,直接踏入了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绝对领域。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
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杂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而他,也能看清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和那双被水洗过、亮得像黑曜石的眸子里,燃起的、足以燎原的野火。
“陆总,”她红唇轻启,声音又轻又软,却像羽毛一样,精准地搔刮着男人最敏感的神经,“您这双眼睛,真是……太厉害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是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姿态,话语里的内容却大胆到放肆。
“把我扒得这么干净,您……还满意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
它不再是辩解,而是……邀请。
陆九渊的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他那双能看透一切本质的【真实之瞳】里,第一次,出现了数据之外的东西。
【本质:……一颗被烈火淬炼过的,该死的,甜美的心脏。】
苏晴仿佛没看到他神情中那瞬间的凝滞,自顾自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那条高仿的“恶魔之眼”项链。
“没错,礼服是租的,项链是假的,我浑身上下,唯一的真东西,可能就剩下您眼前这份野心了。”
她抬起眼,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潋滟着惊人的水光,直勾勾地锁着他。
“我承认,我就是来‘蹭’的。蹭您的资源,蹭您的平台,蹭您在资本圈点石成金的名气。”
她忽然向前倾身,吐气如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魅惑如妖。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被陆总您……亲自‘验货’的,不是吗?”
“验货”两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重。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玩火。
她赌他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见惯了顺从和仰望,却恰恰对这种敢于在他面前展露爪牙,甚至反过来撩拨他的“猎物”,毫无抵抗力。
陆九渊眼中的冰冷,终于彻底碎裂。
他第一次,没有去看她的“本质”,而是被她的“表象”——那张扬、鲜活、不知死活的脸,牢牢抓住了全部心神。
“有点意思。”
他低沉的嗓音,终于染上了一丝沙哑的兴味。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份计划书,而是用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了她下巴那完美的弧度,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指尖的触感,冰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电流。
苏晴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成为陆九渊的爱人,幸福率:99.9%】
那行粉红色的字体,再次不合时宜地炸开,这一次,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你的工作室,必须开在我的公司,陆氏集团大厦的三十三层。”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浓郁占有欲,“就在我办公室的楼下。”
“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视线里。”
“这,就是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