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恶狠狠的看着太子,气到极致,太子瞪着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柳絮儿会打他一般,他双眼含着薄雾,太子道:“你为了他?”
柳絮儿任由眼泪落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太子殿下莫要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不管如何,都不会牵连我的家人。”
“呵!”太子冷笑:“夫人答应过孤的事又可曾记得?”
柳絮儿气道:“是太子非要每次在我面前提起兮言哥哥!”
“孤不许你喊他哥哥!”太子怒喊。
柳絮儿别过头,不去看他,太子一拳砸在门上,砰砰响,随后,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太子走后许久,柳絮儿都蹲坐在书房不敢出去,直到两个侍女来喊她回去用晚膳,她才恍惚起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前厅,膳食已经备好,她坐了下来,拿着筷子吃了两口,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太子...太子殿下不回来用膳?”
两个侍女面面相视,欲言又止,柳絮儿好奇道:“怎么了?”
两个侍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其中一个道;“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去花楼喝花酒去了……”
柳絮儿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淡淡应道:“哦。”
随后,又去吃自个盘中的白米饭,见两个侍女还在跪着,便又说了声:“起来吧,别跪着了,怪不自在的。”
“是。”
“我记着你叫春梅?”柳絮儿又看向另外一个侍女:“春雨?”
“是。”
“噢...”柳絮儿轻声歉意地说:“我记性有些差,你们担待些,对了,你们瞧见云之没有?我从大早上起来,便没有见到她了?”
因为对太子有些意见,导致自己都没有好好去看过这两个小丫头,也从未用心去记过他们的名字。
“太子妃明日回门,太子吩咐人差她回府安顿去了。”春梅回道。
“噢。”
云之也被打发走了。
用过晚膳之后,春梅春雨便弄来了药包,说要给柳絮儿泡个药浴。
柳絮儿由着她们两个将她的衣物褪去,进入浴厅的池子中,满屋子的药香,竟是同太子身上的味道相差无几。
“这是什么味道?”
春梅笑道;“回太子妃,是艾叶味。”
她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脸,春梅道:“这里面还有其他药材呢。”
“是什么?”她用手心将水捧起来让水从脖子间滑下去。
“是秘药!”春梅说着,春雨接着道:“宫内娘娘用来助孕的,泡了之后,有很大机会能够怀上。”
她心头一惊,捧着一把水的手忽然停在空中,春雨疑惑道:“太子妃怎么了?”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柳絮儿泡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叫起来,她们替柳絮儿穿上纱衣,春梅夸柳絮儿的身材越来越好了,春雨也跟着夸说柳絮儿皮肤越来越好了。
柳絮儿心里知道她们两个是为了想她开心些,只是,她脑子里满是受孕这个想法。
她在想,她该用什么法子,不去怀上太子的孩子呢?他日后佳丽三千,定不会缺她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吧,而她,若和太子诞下一儿半女,那这辈子,哪怕等到太子厌恶她,她都无法离去。
只是,她要等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或者更久呢?
不会的,男人大多喜新厌旧。
她想,明日,她是可以同姐姐要一个方子吧?她们见多识广,会有法子的。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柳絮儿回到房间,将窗户推开,伸手去感受雨滴,凉丝丝的,极为舒适。
柳絮儿忽然想到,她同兮言哥哥去寺庙祈福,保佑兮言哥哥一举高中,那时,也下了这么一场雨,她们得到了好签,开心的冒雨跑回了他家。
回到家后,他后悔极了,她却开心的很,他道:“快到晚膳时间了,我去找顶轿子送你回去吧,伯父伯母该担心了。”
她摇头:“大好的机会和兮言哥哥在一起,爹爹娘亲若是问起,我便说外头下着雨才耽误了,她们也不会责怪我。”
他不同意,她哀求道:“好哥哥,你就让絮儿留下来嘛,哥哥会做菜是不是?不会做也没事,絮儿会,絮儿给哥哥做饭食好不好?”
“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怎能让你为我洗手做羹汤?”
“我学厨,便就是为了能给兮言哥哥洗手做羹汤的,兮言哥哥可莫要辜负了絮儿的一番心意啊。”
“今日是头着来用膳,还是我来给絮儿做吧。”
她想了一下,笑道:“也行,能吃到兮言哥哥做的菜,我想,我大概会开心一辈子。”
“这么容易满足?小心被我坑。”
“那我也是甘之如饴。”
“你真是傻,跟着我,往后怕是会受苦的。”他摸着她的头,眼里全是不忍和怜爱,她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入夜之后,廊间一片喧哗,吵嚷中,似乎是太子回来了,不一会儿,便见太子用力推门而入,太子喝道:“你们都给孤滚下去!”
屋内的侍从们纷纷退下,将门带上,柳絮儿赶紧将手从窗户口缩进来,紧张的站在原地看着太子。
太子走过来,柳絮儿闻见太子满身酒气,太子拉着柳絮儿的手,便往床边走,柳絮儿推了太子一把,太子立马坐了下去,恰好坐到了床上,太子笑道:“夫人,过来。”太子拍了拍他身旁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太子殿下喝酒了,臣妾这就叫人准备醒酒汤。”说罢,她便想逃离此处,太子却不给她离开的机会,一把拉住她,坐在他身旁,又一用力,将她压在身下,太子抚摸着她的侧脸,轻声道:“你便是孤的醒酒汤。”
她欲推开太子,却感觉到脖子间有湿乎乎的热泪滚来,他哭了吗?她惊异之余,又听见太子说:“夫人,是孤错了,不该同你赌气,不该令你伤心,可是,孤心里也不好受,孤见不得你想着其他男人,孤见不得!”
她将太子推开,盖上被子,看着太子殿下,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她拿了一床薄被,躺在了罗汉床上。
兮言哥哥,也会去喝花酒吗?是的,男人都一样,贪财好色。
柳絮儿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那是兮言哥哥亲手用桃木做的,上面还有柳絮儿的名字:柳絮儿。
柳絮儿还记得,他为她戴上这支簪子的时候,满脸深情,却又带着亏欠;“今日是七夕,我特意去找匠人学了这个手艺,做了这个小玩意给你...日后我定会让絮儿戴更好的簪子。”
她笑道:“对絮儿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了。”
他捧着她的脸:“让你受委屈了。”
自那日起,她便日日带在身上,舍不得别在头上,怕不小心掉了。
家里的姐姐还取笑她:“家里这么多的金银宝簪看不上,竟将一把破桃木簪子当个宝,你是眼睛越长越朝下了对吧?”
在姐姐们眼中,她是最没出息的一个。
父亲母亲也终日对她唉声叹气,说媒的媒婆也日渐少了,到后面,便是一个都没了。
只是,她同兮言哥哥如此努力的想要在一起,到最后,却还是逃不过命运捉弄。
她将桃木簪举过头顶观看,越看越发觉得,她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金玉银簪都要美,她将它放在手心,捧着她迟迟睡去。
梦中,她似乎见到了兮言哥哥一席红衣,骑着红马,在一片桃园中向她驶来,他伸出手微笑的看着她,他和她说:“絮儿,我来接你了。”
可当她伸出手时,那张脸却忽然变成了太子的脸,他说:“夫人,我们回家。”
柳絮儿惊醒过来,嘴里喊着:“兮言哥哥!兮言哥哥!”
柳絮儿睁开眼之后,才发现,不过又是大梦一场。
“醒了?”
太子的声音传来,柳絮儿回顾了一下四周,她竟睡在太子的身旁?她记着,她临睡前是躺在那罗汉床上的,怎的又到了床上?莫不是太子半夜起来将她搂过来了?
“太子殿下....”她为方才的事情而感到担忧,太子从身旁拿起一物,竟是她的桃木簪子,太子问道:“这是什么?”
她心中一惊,欲伸手去抢,太子便一把躲过,收进袖中,她忙道:“是父亲送的。”
“不诚实。”太子笑着,翻身走下了床,随后又吩咐人进来为他宽衣,柳絮儿忙跟在太子后面:“太子殿下,请还给我吧。”
“等你什么时候诚实了,再来讨吧!”太子顿了顿,又道:“你们可得用心些,今日太子妃回门,务必要风风光光的。”
柳絮儿不肯,欲继续去抢,却见他一把拉住她,让她的脑袋靠近他的嘴唇,太子轻轻道:“孤的太子妃躺在孤的床上,竟还想着其他男人,太子妃,你说,孤该怎么做?”
“你...”她惊愕,她以为,他没有听见她睡梦中喊的是谁,她望着太子,太子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孤不同你计较,等见过岳父岳母,孤便带夫人四处游历一番。”
“岳父岳母?”她轻声说着,不太敢相信,这话是从当朝太子口中听到的。
太子皱眉,似乎对柳絮儿的的疑惑而感到不解:“难道孤说错了?”
柳絮儿笑了笑,摇头。
太子将柳絮儿拉坐在软垫上,拿着铜黛为柳絮儿描眉,似乎轻车熟路般,他画的眉毛很好看,似乎是练习了许久,也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想来,为姑娘家画眉,也是常事吧,太子轻声道:“孤想你回府风风光光的,可又知道你不喜欢大排场,仪式太大,怕岳父岳母紧张不安,仪式过小,又怕他人议论夫人在东宫过的不如意。孤想了许久,觉得夫人毕竟是初次回门,面子还是要足的,孤要让整个长安街的百姓都知道,太子妃在东宫的分量。”
“是。”此刻想见到父母的心已经远远超过那些心境了,到底太子如何安排,柳絮儿却不想去管,只要能让她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