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她的兮言哥哥,她梦见她和他拜堂,可当她的喜帕被挑起的时候,她看见的人却是太子殿下。
她惊醒起来,身旁人是太子,她口渴极致,便走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躺在贵妇塌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此刻,竟是连月亮都没有。
柳絮儿握着茶杯,站在窗口,茶杯在她手中紧紧捏着,不知何时竟然湿了眼。
也不知是何时睡的,醒来,便已快到午时。她扶着塌起身,身上盖着的是太子殿下的薄披风,她望向床边,却已然不见了太子的身影,她朝门口喊云之,云之这才进来,她将门窗打开通风,走过来:“太子殿下回宫了,午膳过后才回来。”
“怎么没喊醒我。”柳絮儿洗漱完,由云芝为她更衣梳发,春雨春梅两个小丫头已经被云芝使唤出去了,云芝道:“太子殿下说昨夜小姐喝了不少酒,让多睡会,不许打扰。”
云之替她换了一身常服,说是为了出门方便,她坐在铜镜前,用木梳梳着胸前的头发,云芝道:“太子殿下说,等小姐用完午膳,便带着小姐出去游玩。”
她顿时有了精神,她将一粒药丸放在她手里:“小姐……”她犹豫道:“大小姐说,这个七日内只可服用一粒,小姐可是当真想好了?”
“哪来那么多话?”柳絮儿瞪了她一眼,忙拿过药丸,吞了下去。
“太子妃,柳老爷,柳夫人来问话,太子妃可曾洗漱好了?前厅准备用膳了。”春雨在门前轻声询问。
父母和姐姐哥哥姐夫们左右两派在前厅站着,似是在等她一般,她想着,大概是宫里的侍从们都还在,所以难免有些拘谨,她吩咐春雨春梅让宫里的侍从离开,关起门来,给父母行了一个礼:“爹爹娘亲在上,受女儿一拜,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快起来,快起来。”母亲搀扶住她,眼中带泪:“是父亲母亲没本事,不能护住你。”
“娘亲,可别再提那茬了。”三姐道:“七妹这不好好的吗?何况,当太子妃不比当状元郎的侧室要来的风光吗?”
“那太子怎么好了?妹妹根本不喜欢!”六哥翻白眼道。
“就好!就好!反正比你和王兮言都要好!”三姐同六哥哥做鬼脸。
“行了,你们两个,只要七妹自己觉着好就是好,旁人说的都没用!”四哥哥道。
“是,是,只要絮儿过的好,爹爹娘亲就安心。”
一顿饭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太子殿下的人很快也入府来了,柳絮儿只得与父母告别,又说了些让他们放心宽心的话,几个哥哥姐姐也都说让她多回家看看,也会多去宫里瞧她。
府外,只见太子殿下一人骑马而来,入乡随俗,太子换了一身寻常服饰,手里还牵着一匹小白马,她左右看了一下,未见步辇车轿,太子笑着道:“夫人会骑马吧?”
柳絮儿愣住,太子翻身下马,又将她抱到小白马的马背上,太子向她父母告辞,而后,又吩咐随行的侍从自行回宫,他一跃上马,一手牵着他的马绳,一手牵着她的马绳,同她并排走在街上,她问道:“就臣妾和太子殿下两个人吗?”
“为夫要和夫人去泛舟,人太多,舟小,挤不下。”太子笑着。
太子拉着她的马一路到河边,岸上有一个老伯在等候,他见她们来了,便将小船推到了河里,将双桨安好。
太子又抱柳絮儿下马,拉着她走入小船,她与太子同时放脚,以至于船有些动荡,太子立马将她按在怀里,不让她摇晃出去,她的脑袋贴在太子的胸前,耳朵似乎还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声:“夫人小心些。”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竟然有些双颊发烫。
太子掀开帘子拉着柳絮儿一起走进去,坐在柳絮儿对面的矮凳上,摆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套碧绿色的茶具,窗户口很大,一眼便能瞧见四周的景色。
小船轻轻划动,行走在流动的河水间,左右环绕着的是绿水青山,景色宜人,美不胜收,偶然有小雁在船上飞过,飞向山间。轻云飘雾,清风徐来,赵承德的淡青色衣袖在风中轻轻飘动,太子手中端着茶杯,饮着茶水,那一刻,她竟觉着太子与与世隔绝的仙人没有二般区别。
太子抬眼,朝她微微一笑,她的心忽然就慌乱了起来。
船只缓缓行驶、太子神色温柔、嘴角噙笑,忽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夫人,有没有人说过,夫人生的极为好看?”
柳絮儿一愣,不想太子竟会忽然夸这样一句,他道:“天地山水间的万物,都不及夫人嘴角的笑。”
“殿下说笑了...”柳絮儿有些不适被人如此过誉。
话音刚落,便见他拉过柳絮儿的肩膀,搂着她的颈脖,对着她的唇,吻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不知何时,太子已坐在了她身侧,太子将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抱着她的手臂,他轻声说:“夫人怪为夫将你抢来,非君子所为,却不知,若为夫不那般做,如今又怎能如此称心如意?不管夫人或怨或恼,为夫总是不后悔的。”
她闭了闭眼,此刻,不愿再去想那些不堪。
“哪怕夫人心里总惦记着别人,为夫,也.....”
“殿下。”她心猛地一跳,忙打断了太子:“殿下,臣妾如今是一心一意待在殿下身边的,对殿下,只要殿下开口,臣妾无有不从。”
“为夫不过是想趁着夫人心情好,说几句贴心话,夫人怕是又乱想了?夫人这般言语做派,夫人为的什么?为夫心里明白。”
“殿下!”
“好了,不说了。”太子道:“总归是美人在怀。”
柳絮儿将头倚在太子臂窝,望着窗外的天空,故意将话题移开:“真好看。”
“若夫人喜欢,为夫便经常同夫人来。”
“以前特别羡慕姐姐们能够同朋友泛舟,我求了父亲母亲许久,他们都不愿意我跟着姐姐们出去玩。”
“只要夫人喜欢,想去哪里,为夫都陪着你。”
柳絮儿抬眼瞧了瞧太子,他脸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只剩一条小小的疤痕,她想起那日宫中他为了她与帝后争执时的场景,不由的,她竟伸出手去轻轻触摸那条小小的疤痕。
太子温柔的望着她,将手放在她手臂上:“夫人心疼了?”
她立马缩回了手,将身子背对着太子,望向别处,太子收紧手臂,将柳絮儿抱的更紧。
小船儿随着河流漂到了城外,抵达到岸,岸边小石环绕,顺着石阶往上,有几幢茅草屋,屋子后面有几棵高大的树木,开着绿枝,好看极了。
“这是故人居住的地方,为夫瞧着这地极好,便在这盖了几个房子,想着日后闲暇时过来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太子拉着柳絮儿一步步走着。
“这里竟还住了其他人?”柳絮儿有些惊奇。
往前走,路过石头搭建的拱门,是一条弯弯的小桥,而小桥对面,确实还有一户人家,那边传来了欢声笑语,似乎还有孩子的嬉笑打闹声。
柳絮儿看了一眼赵承德,太子微微一笑,拉着柳絮儿往前走,过了桥,走上台阶,那屋子里面的窗户口爬出一个脑袋出来,正歪着头看着她俩,忽然笑了出来:“舅舅来了?爹爹娘亲快来,是舅舅来了!”
木门被推开,里面走来一蓝衣男子,穿着宽松随意,头发服饰随意捆绑成一股放在身后,他谦谦一礼却是对着柳絮儿,柳絮儿亦回了一礼,他发问道:“承德,这位是?”
赵承德笑道:“这位是承德的结发妻子,柳絮儿。”
那男子大喜之余,又问道:“是何时成的亲?竟这么快?”
“便在前两日。”太子笑道。
“好了好了,别站在门口说了,快进来,弟妹,快,进来喝口热茶,今天就晚些时候回去吧,留下来用晚饭?”又出来一个女子,拉着柳絮儿十分热情的进了屋子门,拉着柳絮儿坐下,赵承德坐在了柳絮儿的身旁。
“半夏,莲心,给舅母上茶。”那女子对着俩孩子笑着道。
“这是姐姐姐夫。”
太子笑着介绍,柳絮儿愣了愣,又忙站起来,向他们行礼:“絮儿见过姐姐姐夫。”
“你这傻小子,要成亲之前也不跟姐姐说说,你看,姐姐这会竟什么都没准备。”她训斥着赵承德,又一边将手上的银镯子取下来,套进柳絮儿的手腕处,她惊愕:“姐姐?”
她笑道:“这是家母留下来的,说是祖辈传过来的,如今,姐姐便将此物作为见面礼,交付给弟妹。”
“姐姐,这可使不得!”她看向太子,她一下子被他们的关系弄的混乱了,太子何时多出了一个姐姐?太子朝她笑,示意她收下,她又道:“弟妹莫不是嫌弃了?”
“姐姐哪里的话,絮儿只是受宠若惊。”
“絮儿。”她笑道:“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若日后,他欺负了你,你尽管来姐姐这,姐姐给你做主。”
柳絮儿点了点头。
“舅舅,舅母喝茶。”两个小孩将茶水递到我们手中,赵承德关爱的摸着他们的头:“乖啊。”
用过晚饭之后,赵承德拉着柳絮儿在四周闲逛,柳絮儿轻声问道:“殿下,我们不回去吗?”
太子摇了摇头:“在这住几日。”
听见这话,柳絮儿不由的有些无奈,后背被一个暖和的怀抱圈住:“不开心吗?”
柳絮儿摇了摇头,太子道:“姐姐是个苦命人。”
“殿下...”不知该不该问,却还是问了出来:“听闻当今帝后只有殿下一名子嗣...”
“她自然不是帝后所生。”太子悠悠道:“他是我母亲在遇见我父皇之前生下的孩子,我母亲生我时难产,我,是姐姐一手带大的,五岁那年,父皇才找到我.....罢了,这些都过去了,不提了。”
柳絮儿低着头,望着前边流动的河水,不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