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窝的野男人都说......”
宁秀秀突然歪头一笑。
唇边胭脂晕开如同泣血。
玉指戳上父亲僵冷的面颊，“宁老爷心狠，宁要地也舍不得赎亲闺女！”
砰——！！
房门又被狠狠摔上，震得檐下的红灯笼剧烈摇晃。
紧接着，屋内传来“哐当！”“哗啦！”的巨响...
床榻被掀翻，铜镜砸得粉碎.
妆台上的珠钗玉簪散落一地.
如同被撕碎的体面。
“让宁苏苏穿我的嫁衣？嫁费文典？！”
宁秀秀的声音在屋内炸开。
尖锐得几乎要划破夜色，“就为了费家的聘礼？！”
她猛地踹翻了最后一只矮凳，“你们欢喜吧？
你们团圆吧？
我被丢在那窝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停顿了一瞬，忽然低低一笑。
那笑声像是从地狱缝里挤出来的，阴冷刺骨。
“哦，我忘了说......”
她缓缓靠近门边，声音轻柔得瘆人，“我那破屋子......
门整天都没关......
那些马子啊，排着队进来，一个接一个......”
她指尖摩挲着门框，语调甜腻，“他们说......”
“既然你爹不给钱，那他们凑。”
门缝里渗出她幽冷的笑声，“凑够了！
才好让我活着回来......看这场好戏。”
宁学祥的面容一寸寸灰败下去。
他脸上的皱纹像是突然僵硬了。
眼角的褶子深深凹陷，眼神浑浊如枯井。
唇边的法令纹绷得死紧，仿佛再多一丝表情就会裂开。
他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地抠住桌沿。
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几丝嘶哑的气音。
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气力。
夜风卷着残破的喜联翻飞。
屋里屋外，只剩下宁秀秀低低的笑。
和宁学祥沉重如死水的呼吸。
.........
当然苏辰并不知道这一切。
昨天晚上送走王春林后，便回到了费家。
睡在了费文典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客房。
至于费文典，苏辰前脚刚走。
醉醺醺的他就踉跄着遣散了众人。
想着洞房花烛见秀秀。
结果这位新郎官脚步虚浮。
竟迷迷糊糊栽进了幽暗的地窖里。
摔了个半身不遂。
也不知何时能被发现....
而此刻在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内。
烛泪早已堆成小山。
新嫁娘宁苏苏紧攥着喜服袖口。
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缩在床角。
窗外每声虫鸣都吓得她浑身一颤。
床头的交杯酒早就凉透。
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色。
就这样在婚房里待了一晚上，不敢吭声也不敢出门。
心里十分的纠结和挣扎！
翌日。
阳光撞进窗。
费左氏的指尖最先碰到那滩凉腻。
她下意识捻了捻，指腹粘稠的触感怪异.....
指甲缝里顿时嵌满暗红碎屑！
昨夜残妆混着珍珠母贝般的色泽。
竟在锦绣被褥上凝出朵糜烂的牡丹。
费左氏迷迷糊糊，鼻尖蹙了蹙！
呃...喉间溢出声嘶哑的气音。
宿醉的眩晕中，她突然闻到股不正常....
顿时身上黏腻的触感陷于神志复苏。
她翻开了盖在身上的被褥。
垂眼就见自己雪青旗袍下摆黏着干涸。
浑身都沾着那奉献的爱国敬业精神。
两条腿粘在了锦绣的旗袍上
一动便撕拉作响，就像是撕下了一层皮。
“昨、夜.....”
破碎记忆突然如淬火铁水浇进天灵盖！
婚宴上那一杯接一杯的粮食酒落肚。
自己想去小憩一下。
却多出来了个身影。
前院在喜庆，后院她在于那陌生的面孔。
破坏自己，守了半辈子的贞洁。
尤其是月光照见那人，扯落她贞洁坊诰命服时。
嘴里还说着。
夫人的样子，可比捧着贞洁排放谢恩时生动得多。
还有最后记忆里自己羞耻的配合。
“啊——！！！”
费左氏是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惊飞檐下喜鹊。
食指近似发疯的抓挠身上的凝固。
脚上还勾着昨夜扯下来的鸳鸯肚兜。
杏黄缎底“节孝流芳”四个字正被晨光晒得刺目。
哐当！
门扇被撞得乱颤。
“夫、夫人？！”小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
脸色发白，脚步像是被钉死一般。
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备水——！”费左氏抓起瓷枕砸向门框，“要多点滚水，快去！！！”
碎片飞溅。
小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而此时住在不远处的苏辰也幽幽的醒来。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而此时——
不远处的客房里，苏辰缓缓睁开眼。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眼底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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