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交押金？”
我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出门之前，我妈便将我所有裤子的兜里面再缝制了一个隐秘的小兜，就是怕我一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现在对方一张嘴就要两百，如果交了的话，我身上就只剩下几十块钱了。
“废话！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高志诚哼了一声：“这里是全宜阳最高级的饭店之一聚福苑！”
“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很贵，万一你不小心打坏了怎么办？”
“还有，你要在这里上班，就必须穿我们聚福苑的工作服，难道不需要押金？”
“如果你不愿意交也没关系，拿上你的身份证走人！”
他将身份证随手丢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一副不怕我不就范的样子。
“那……这个押金以后能退吗？”
这是我来宜阳的第一份工作，我实在有些舍不得，更不想灰溜溜地回农村老家。
“当然能退！”
高志诚笑得眼睛的眯了起来：“前提是你没有违反规章制度，不然我们这边会酌情扣除你的工资和押金的。”
“那……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最关心的是每个月的薪水有多少。
至于他所说的违反规章制度，我则并未太放在心上。
反正我认为自己只要老实勤奋地上班，便绝不会违反规章制度，更不会被扣钱。
“目前传菜部还差一个人。”
高志诚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地道：“传菜员的底薪是七百，加上全勤，提成，还有客人偶尔打赏的小费，保守估计到手应该有一千往上。”
一千往上！
听到他的话后，我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不止。
一千块对于城里的有钱人来说或许还不足一顿饭钱。
但在我老家，一千块已经足够一家人顿顿都有肉地吃至少三个月了！
“怎么样？愿意在这里上班吗？”
高志诚掐灭烟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愿意！”
在高薪的诱惑下，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磨磨蹭蹭地将兜内的钱掏出来，万分不舍地将两张面值最大的钞票交到了高志诚手里。
之后我才试探着问道：“那个高经理，这押金是不是要给我写个收据？”
“当然！”
高志诚显得异常爽快，唰唰唰地替我开了一张押金两百的收据，并盖上了印章。
“从这里出去右拐直走，去传菜部报个到就行了。”
“谢谢高经理！”
我小心翼翼地将收据放进兜中兜内。
出了经理室，我依照高志诚之前的提示右拐直走，很快便找到了传菜部。
推门进去，我看到好些穿着印有‘聚福苑’的工作服传菜员正穿梭于厨房和宴会大厅之间，忙得不可开交。
面对如此情况，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里。
“你就是方兴吧？”
我手足无措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走了过来。
跟我打招呼的是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他身材瘦小，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是方兴。”
我连忙点头。
“我叫李亮，是传菜部的组长。”
李亮冲我咧嘴笑了笑：“高经理刚才已经打过招呼了，我马上给你找一套工作服。正好今天生意好，你马上就可以上班。”
说完他从旁边柜子里面翻出一件工作服递给我：“先将就一下。”
工作服上有股怪味，而且皱巴巴的，显然是上一任传菜员穿了且没有洗过的，看上去也脏兮兮的。
这些对于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能上班拿工资就行了。
“李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换上工作服，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看到那边的出菜窗口了吗？”
李亮努了努嘴：“你去拿个托盘，把菜端到指定的地方就行，很简单吧？”
听他这么说，这份传菜员的工作倒是真的挺简单。
只是我心里总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在李亮的催促下，我也没有细想，去旁边台上拿了个托盘，去到了出菜窗口。
“高升堂！”
出菜的厨师看了我也一眼，也没多问，将一个造型别致的盘子推了出来。
盘子又大又宽，晶莹剔透如水晶，里面装着一尾色香俱全的全鱼，一看就知道这份菜绝对不便宜。
“小心别砸了，不然你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动作有些生涩笨拙，才刚刚将菜放到托盘上，那个厨师像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此刻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托盘上，根本没时间回答他。
稍微观察了一下其他传菜员拿托盘的姿势后，便学着他们的样子拿着托盘去了宴会大厅。
宽敞的宴会大厅中坐满了客人，我停下稍作观察，看到了大厅侧面有许多挂了门牌的包间，其中之一就是高升堂。
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去往高升堂，轻轻敲门后我伸手推开了门。
包间内的大圆桌旁坐着十多个正在喝酒聊天的客人，女服务员看到我出现后先是一愣，随后立即伸手准备帮我端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后面有人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猝不及防，脚下踉跄，手里的托盘也不受控制地倾斜，那份精美的菜肴自然无可幸免地飞了出去。
盘子撞到了女服务身上，之后又落到了地上并摔得粉碎，汤汁四溅。
清脆的响声让包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望向了我这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服务员的工作服上也弄了不少汤汁，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在后面推我！”
我紧张的脸颊发烫，心脏狂跳，下意识转过身。
也不知是我转身太迟还是推我的人跑得太快，总之我身后依旧是那个忙碌热闹的宴会大厅，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推了我。
“你知不知道摔了菜是要赔钱的？”
女服务员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真的有人在背后推我！”
之前出菜的时候就知道这份菜价格不菲，我才刚上班，哪里有钱赔？
此刻我既紧张害怕又尴尬窘迫，那种滋味简直难以言表。
“没事，不过摔了一盘菜而已，让厨房重新做就是了。”
好在客人还算是通情达理，并没有借此事为难我。
“快去让厨房重新做！”
女服务员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立即返回传菜部。
谁知我才刚到传菜部，却发现高志诚似乎早已在等着我了。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脸上便露出了阴阴的笑容：“方兴，你把客人的菜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