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样才能让林峻马上过去呢?要怎么办呢?......”
一边是饥饿。
像一团冰冷的火焰,在许辰的“存在”核心灼灼燃烧,吞噬理智,驱策本能。
老赵那边弥漫过来的、跨越空间的浓烈绝望气息,对他而言,不啻于沙漠旅人眼前晃动的甘泉,饿殍鼻尖萦绕的肉香。
一边还要费尽心思,想着如何驱赶着林峻这个王八蛋赶紧过去,去晚了别说宴席了,能吃到残羹剩菜就不错了。
“……妈的,这味儿……勾魂蚀骨啊!林峻你这蠢货还愣着干嘛?给老子动起来!”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谨慎,什么代价。
徐辰将所有刚刚恢复、甚至透支而来的微弱能量,疯狂地注入林峻影子深处那团最庞大、最贪婪的肉囊:贪婪之主!
不是简单的刺激,而是近乎点燃!
【去!】【必须去!】【看看到底能榨出多少油水!】【死了也得把地皮刮干净!】:
一股强烈到扭曲的占有欲和好奇心,被许辰混合着自身的饥饿感,狠狠灌入林峻的意识。
“呃!”
林峻猛地一个激灵,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裤裆,眼里闪过一丝被强行注入的、不合时宜的亢奋。
“妈的……老赵那边……不能这么算了!得去看看!别让那些穷鬼家属把厂子里值钱的破烂搬空了!”
他几乎是跳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甚至没顾得上换掉湿漉漉的裤子。
许辰紧紧附着在车底盘扭曲的阴影里,感受着引擎的轰鸣和路面的颠簸,意识里只剩下对那顿“盛宴”的疯狂渴望。
目的地很快到了。
那与其说是个厂子,不如说是个用石棉瓦和锈铁皮拼凑起来的巨大窝棚,蜷缩在城市边缘的铁路线旁边。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机油、金属锈蚀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绝望味道,此刻更加浓烈了。
现场一片混乱。
几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工人蹲在门口,眼神麻木。
一个女人:大概是老赵的妻子——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嗓子已经哭哑,只剩下无声的抽噎,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泥沟。
一个半大小子搀着她,脸上满是惶然和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重。
救护车刚走,没拉走人,说明老赵确实没死成,但留下的,是比死亡更沉重的死寂。
林峻的桑塔纳2000像个闯入哀悼会的暴发户。
“吱!吱!吱!”
随着刺耳地刹停声。林峻开门下车,一下车,就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眉头拧成疙瘩。
“真他妈晦气!”
他低声骂了一句,心音里充满了【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油水】【白跑一趟】的抱怨,但被许辰强行注入的那股“贪婪”仍在顽固地驱动着他,让他迈步往里走。
?“……人家家里顶梁柱都快没了,您老人家还惦记那点废铜烂铁。这道德底线挖地三尺都找不着了吧?”
许辰却也没空再多吐槽。他的全部感知,早已被厂房深处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情绪辐射”所俘获!
“太……太浓郁了!”
那不仅仅是老赵个人濒死的绝望。还混杂了其家人的悲痛无助、工友们免死狐悲的凄凉、乃至这片土地本身承载的破败与失落……
所有这些负面情绪,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在厂房中凝聚、发酵,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芬芳”!
对此刻的许辰而言,这就是世间最极致的饕餮盛宴!
他迫不及待地引导着林峻(更像是驱赶着一头蠢笨的牲口)靠近那情绪的源头:厂子办公室的方向。越靠近,那“香气”越致命。
当林峻骂骂咧咧地推开那扇歪斜的木门,看到里面简陋桌椅、地上或许还残留着挣扎痕迹时,许辰再也按捺不住!
他疯狂地舒张开自身的“影躯”(尽管依旧被限制在林峻脚下),如同一个即将渴死的人扑向水源,贪婪地、近乎掠夺性地吞噬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的绝望能量!
“轰!”
意识仿佛被抛上了云端,又狠狠砸入地底!
庞大的、混乱的、悲苦的能量洪流般涌入,带来的不再是吞噬老鼠蟑螂时的恶心,而是一种近乎晕眩的快感和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在飞速变得“强壮”,感知范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意识强度节节攀升!
之前使用“影缚”带来的虚弱感被一扫而空,甚至还有大量盈余!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味儿!纯正!够劲!上头!”
他沉醉在这力量的急速膨胀中,几乎忘乎所以。就在这极致的满足时刻,
“咻!”
一道冰冷、精准、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念,如同最高效的探照灯光柱,毫无征兆地扫过整个厂区!
这意念强大、凝练,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意味,瞬间穿透了所有嘈杂的表象,直接探查着阴影区域的能量波动异常。
它掠过哭泣的妇人,掠过麻木的工人,掠过那些堆积的废弃零件阴影……
最后,如同发现了腐肉的秃鹫,稳稳地停留在了林峻脚下——也就是许辰所在的位置!
许辰所有的吞噬动作瞬间僵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感将他彻底淹没!就像一只正在偷油的老鼠,突然被雪亮的捕鼠夹对准!
“是钱会计!他果然在这里!而且他感知到了!”
许辰吓得魂飞魄散(如果影子有魂的话),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拼命收敛所有能量波动,切断吞噬的链接,将自己伪装得如同一滩最普通、最死寂的影子,甚至连模拟林峻影子那固有的、油腻的蠕动频率都不敢了,彻底“装死”。
那股冰冷的意念在他身上徘徊、探究,带着一丝清晰的疑惑。
仿佛在确认:刚才那股异常的吞噬波动,是不是从这个弱小的、本该只知道汲取低级欲望的影子身上发出的?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辰能“听”到自身意识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尖啸,但他死死压抑着,一动不动。
终于,那股意念似乎没有找到更确凿的证据,带着未解的疑虑,如同潮水般缓缓退了回去。
许辰几乎虚脱。劫后余生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方才疯狂吞噬带来的信息流冲击下,一些原本被忽略的、来自老赵残影的记忆碎片,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变得清晰:
画面一:?并非林峻,而是钱会计那副金丝眼镜,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递过来一份文件,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签了它,你孙子还能平安上学。】
画面二:?老赵颤抖的手,绝望的眼神。钱会计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轮廓锐利得不像人类,更像一把出鞘的、冰冷的手术刀。
画面三:?电话里,钱会计的声音:【……不只是破产……想想你儿子怎么出的车祸……意外,随时可能再发生。】
许辰的意识剧烈震颤:
“逼死老赵的,主力根本不是林峻这个摆在明面上的蠢货屠夫,而是藏在幕后,用最精准、最恶毒的方式切割人性弱点的钱会计!他才是那条真正的毒蛇!”
而更让他胆寒的是:方才那股冰冷的探查意念,其质感……与记忆中钱会计那手术刀般的影子,何其相似!
危险!极度危险!
必须隐藏起来!必须变得更强大!求生的本能,第一次超越了复仇的渴望。
在巨大的压力下,关于如何收敛自身气息、如何更好地融入环境阴影的明悟,如同本能般涌现——影匿!
他无师自通地开始运转这保命的技巧,将自身的存在感竭力降到最低。
林峻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只是觉得这地方越发令人不舒服,呆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骂咧咧地转身往外走:
“真他妈丧气!屁都没有!走了走了!”
许辰紧紧依附着他,如同受惊的鼬鼠,再不敢有丝毫放肆,所有的感知都收缩回来,全力维持着“影匿”。
直到桑塔纳驶离厂区很远,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感彻底消失,许辰才稍微松懈下来,一阵强烈的后怕和虚弱感袭来。
但下一刻,林峻接起的一个电话,又让许辰的心提了起来。
“喂?彪哥!哈哈,货到了?放心!钱不是问题!我林峻什么时候差过事?好!好!晚上见!这回肯定发大财!”
林峻对着电话,脸上又焕发出贪婪兴奋的光彩。
走私电脑配件!高风险,高回报!许辰冰冷地“注视”着兴奋的林峻,又回想起来自钱会计的致命威胁。
刚经历劫后余生的强大恐惧混合着自己内心那原始的强烈的掌控欲,在徐辰体内猛烈震荡、冲击,像引爆了两枚重磅炸弹。
在这两枚重磅炸弹的双重刺激下,又一个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形。
“祸水,或许可以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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