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玉进入了偏房,仔细嗅了嗅药的味道,看得出太夫人给的都是最好的药,她很是重视长孙的遗孀。
可叶菲儿唇色发紫,是毒素并未解除的症状。
萧明玉把手放到叶菲儿的右手脉搏时,她猛地惊醒,声音沙哑地说道:
“妾……妾给郡主殿下请安……”
萧明玉示意她闭嘴,防止影响自己把脉的结果,随后又仔细看了面色和舌苔,叶菲儿心中七上八下的。
本以为她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可此刻却像真的把脉问诊一般,让她摸不着头脑。
“夜里可是头晕目眩、呼吸急促、冷汗岑岑,时而灼热如焚,时而四肢冰冷刺骨,还伴有耳鸣和视力模糊?”
叶菲儿的丫鬟震惊萧明玉来给她诊治之余,又连连感叹她竟说的都是正确,连连点头。
但叶菲儿知道萧明玉今日来大概率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为着讨好她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命,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妾身会在太夫人面前澄清中毒之事跟郡主殿下没有关系,妾身前些日子并没有见过郡主。”
萧明玉此刻正在进行症状的头脑风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管你信不信,我今日是来救你的,你废话别那么多,照做就好。”
萧明玉想到自己在实验室的那些年,感叹即将学成之时竟猝死在那,但好在现在课程复杂得要命,中医西医都很精通,来到这里也能派上用场。
“妾身知道郡主殿下的好意,可妾身中的毒就连府中最厉害的大夫都说无解,妾身已经不抱希望了。”
萧明玉就连出门之时还在思索是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还在掌嘴的赵蓉蓉。
她前脚刚出去见了府医,谢云归便忙完回来看叶菲儿。
虽说是妾,可大哥和他的嫡妻一起死在了边关,只留下这两个妾给家人做念想,自然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
“星罗,云织,你们在做什么?”
世子过来之时吓了星罗和云织一跳,她俩赶忙收手跪下。
“殿下来看叶菲儿了?”
云织赶忙解释道:
“是赵姨娘她先对我们殿下出言不逊的!那可是太后身旁的掌事嬷嬷都不敢这么说的,何况我们殿下今日是来关照……”
谢云归沉默良久,却没有给星罗和云织难看,只是把哭喊控诉的赵蓉蓉带走了。
“告诉殿下,叶菲儿的事没有证据不会归结给她,却也不必劳烦殿下费心,免得过了病气。”
此刻的萧明玉正在府医那里翻医书,果然很快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瞧见星罗云织灰头土脸地回来找她之时,她丝毫没有注意她俩的情绪,笑着说:
“总算是找到了,快给我备马,我现在要去公主府。”
云织此刻正委屈着,忍不住想把话倒出来:
“奴婢刚刚被世子爷赶出来了,他说……让您不要再去春芳园。”
星罗捏了捏云织的手示意她闭嘴,笑着补充道:
“世子爷是担心郡主殿下被过了病气,且说了中毒的事情是不会追究殿下的,有劳殿下费心。只是太后说……不许郡主殿下回公主府……如果此刻去了公主府,不去有心之人拿到把柄……”
萧明玉自然知道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怕是谢云归此刻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二十二年作恶,五年对谢家的虐待羞辱,如今总是把她往坏处想也是正常,她如今既然受原主身份供养享受,那便接受这些污泥,甚至还要种出花来。
但她哪有那么多心思?此刻救人是第一位的,除了这个其他都要靠边站。
“只要不留宿,我们快去快回,我只是去找一样东西。”
太后虽然心寒却不可能对她这般苛刻,而圣上日理万机,哪里来得及去管她去哪里?
很快,萧明玉便坐上了回长公主府的马车。
这毒她在现代没有见过,好在在府医里不起眼的医书里找到了,名字叫“紫绝”,别名也叫“七日美人煞”。得此病者唇色发紫,日渐虚弱,不出七日必定气绝,病人多为年轻女性,故而叫七日美人煞。
想来府医作为天玺朝人,医书上有的毒他们定然是看得出的,但并未在府中大肆宣扬。
一来这毒药常见于后宅争斗,怎么说也算是家宅丑事,不好外扬,二来这毒价值百两,侯府平日较为简朴,基本可以确定是萧明玉做的,但她的罪谁敢定?
横竖是治不好了,不如缄默不语。
但萧明玉此刻心中没多少被误会的痛苦,有的只是自己可以凭借前世的学识和今生的资源第一次救人的激动。
“星罗,我的嫁妆里的凌霄丸是不是还在公主府?”
星罗点了点头,随即露出难看的颜色:
“殿下您不会打算给叶菲儿吃吧?千万要三思啊!”
萧明玉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劝自己。
凌霄丸可是先皇和太后给她准备的十大嫁妆之一,一颗价值两千两,可解百毒,她总共只有三颗。
传说凌霄丸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萧明玉相信科学,知道这是夸张,但她在医书上查到凌霄丸的成分和七日美人煞的原材料之后,发现确实有奇效。
为了稳妥,她还带着凌霄丸又写了一个药方加以补充,其上全是名贵药材。
瞧见萧明玉笑着点头,云织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在她心中哪怕自己是长公主身旁的大丫鬟,说起来地位比叶菲儿还要高,但也不过是一个最多值个几百两的丫鬟罢了,两千两的凌霄丸说给叶菲儿吃就给她吃,怎么可能?又凭什么?
“我自然已经三思过了。人穷时兴许会因为没钱而被病痛逼死,但倘若有能力,这世间有什么药能比人命更重要?”
星罗和云织复杂震惊的眼神并没有被萧明玉注意,此刻她如同魔怔一般嘴中喃喃道:
“紫丹参三钱,茯苓白术两钱,哦对,百年老参也要带回去两株。”
快马加鞭到了长公主府门前,饶是早就听说了长公主府的气派,可她这次来大门,却仍然是惊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