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珩和府医也在,萧明玉左手端着尽是名贵药材的汤药,右手中捏着凌霄丸,神色紧张又期待。
其他人看着翘首以盼,但盼的更是萧明玉出丑。
事实上萧明玉并不在乎大家的质疑,她只是激动于人生第一次救人,这可是她的第一个病人,能不能救活在此一举了。
太夫人神色凝重地问府医:
“这药可有问题?真的管用吗?”
府医皱着眉,摇了摇头:
“凌霄丸臣没有见过,恕微臣无知,但这药方开的大补又激进,微臣没有见过这种方子,也许只有两成……”
听到府医的话,孙氏总算抓住了萧明玉的错处:
“这凌霄丸价值千金,郡主殿下给了菲儿当真不心疼?何况郡主金尊玉贵,何时学会开药方了?依我看,治病救人看的不是有多贵重,而是花的是不是真心思……”
她句句恭维,字里行间却全是阴阳,萧明玉此刻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只是对府医玉无语道:
“她都快死了,你滋补有什么意义?堂堂侯府府医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怕是有点重症的病人,落在你手里都要治死了!反正你也治不好,信与不信,也好过不敢试吧?”
孙氏被略过后有些尴尬,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夫人一个眼刀吓得闭了嘴。
谢珩从始至终都站在所有人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刻的萧明玉。
她手中这碗药用的药材就价值百两,哪怕是太夫人一个月的药,也不敢这么贵。
兴许是为着讨好郡主,叶菲儿尽力挣扎着坐起身来,对着她强扯出一抹笑容,把凌霄丸一口吞掉,又把那药汤一饮而尽。
“妾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本就是多病之身,这两年有劳侯府照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妾相信不是长公主……”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开始趴在床边口吐鲜血,那血液乌黑发紫,瞧着甚是骇人!
她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刮到一般,半个身子还没收回来,就一失力,晕到了床边,险些掉下来。
一旁的赵蓉蓉属实被吓了一跳,此刻没多少算计,更多是唇亡齿寒的害怕,她跪下连连,磕头对太夫人恐惧道:
“太夫人……太夫人!菲儿这吐了这么多血,怕是不行了吧!郡主殿下……她本就活不长了,郡主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注意到太夫人的眼色,府医赶忙上前给叶菲儿把脉,良久之后连连摇头:
“她脉搏弱如游丝,已经是虚弱至极,怕是回天乏术了。”
这些话对萧明玉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可她严格按照所学所练,况且这个方子虽看着激进,却容错率很高,这怎么可能?
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仔细把脉,感受了脉搏的每一个细节之后,发现跟自己预料的分毫不差,终于自顾自的露出了笑容。
“她快好了,余毒已清。”
就应该是这样的状态!虽然虚弱至极,但只要清除毒素,侯府滋补之物难道还能短了她?日后好生养着,要比原来还健壮呢!
“郡主殿下,府医都说了……”
孙氏此刻只觉得舒畅,终于下了结论!此刻不但把下毒之事嫁祸出去了,还让萧明玉做了一回跳梁小丑!当真是大快人心!
谁料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直一言不发的谢珩突然走了过来,挡在萧明玉面前:
“忙活了一天了,既庶嫂虚弱那便好生休养,祖母,母亲,谢珩就先同殿下回房了。日后若出了什么问题,谢珩自会代郡主殿下受过。”
不知他是不是知道萧明玉的法子不管用了,后面只剩糟心事,只好把她先带走。
说完,谢珩便不由分说地带走了萧明玉。
“诶!她的账还没算呢!”
太夫人此刻心情也到了冰点。
明明记得刚从皇宫里出来时长公主那般和煦善良,这些日子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她以为她改了……
为何此刻既要害人,还如同疯了一般说治好了?
若真是如此不可救药,她……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谢家的列祖列宗,又该如何面对先皇?
太夫人愁容满面地回过神来,看着叽叽喳喳丢尽颜面的孙氏,她终于忍不住了:
“冬荣,带夫人去祠堂思过,再抄写经书一百遍。”
玉珩轩。
此刻萧明玉心中高兴却也担心叶菲儿的后续治疗,被谢珩拉着回来时,脑子还在考虑养好她的体质共有几种方案。
到玉珩轩看着脸色不善的谢珩,她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才从对治病救人的情绪抽离出来,脸色差了几分:
“谢珩,昨夜那浴桶,有没有什么问题?”
谢珩眼神微动,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
“我在里面加了药,并不伤身,只是昏睡。”
已经料到今日萧明玉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瘪要发火,何况昨夜他又下药,他已经自觉把萧明玉用的藤鞭拿了下来,跪下来递给萧明玉:
“请郡主殿下责罚。”
萧明玉看着他又是这模样都被气笑了:
“你昨夜迷晕我,就为了跟赵蓉蓉同房么?你又不是身体有缺,何至于还吃上猛药?你若是喜欢她,我堂堂郡主什么好男儿找不到,又不是非要在你身上吊死。”
谢珩平日鲜少接触女性,她这番话说得他脸色通红,虽知道这些是冤枉却无可辩驳,他声音低沉,却好似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若非不得已,谢珩不会出此下策迷晕郡主,此事愿郡主责罚。”
此刻他还不说原由,怕是再问也是扯谎。她突发奇想,问道:
“今日旁人都不信我真心救叶菲儿,你信我吗?”
空气凝滞了一会,谢珩不带情绪地说道:
“我信。”
萧明玉觉得新奇,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为何?”
“我见过凌霄丸。”
原来是这样。
萧明玉觉得无趣,刚在卧房转了一圈,却突然发现这里也有药,正好奇翻着看时,一包药洒了出来。
谢珩一下子变了脸色,三步并作两步把药包捡了起来,塞了进去。
可萧明玉毕竟是做这个的,只看了一眼,闻到了味道,便已经知道这是治什么的了。
这药在现代太常见了。疏肝解郁,剂量还不小。
既不是毒药或者旁的什么,而这屋子平日只住他们两个,便必定是谢珩的。
他平日话不多说,却如此郁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