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24章 他藏了十年火,只等她回头 求鲜花 求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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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笼的寒气顺着脚踝寸寸上爬,与心口那股灼痛的燥热交织,凝成一团化不开的冰火。

江令潮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黯淡的剪影。

手腕上的镣铐冰冷刺骨,那繁复的“牵机引”符纹像是活物,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提醒着她,她的性命,如今只在谢雁廷一念之间。

他没有再给她“阳髓火”,那能压制她体内旧伤的至阳之物。

可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催动引子,让她尝尝那万蚁噬心之苦。

他就这么吊着她,用一种无声的酷刑,消磨她的意志。

地牢的铁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脚步声极轻,停在了笼外。

“江姑娘。”

是赵医正。

他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和疲惫。

他将一只小小的药瓶从铁栏的缝隙中递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快得像一阵风:“这是凝神丹,能暂缓心脉的痛。快服下。”

江令潮眼皮都未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让你来的?怎么,怕我死了,他的‘牵机引’就成了个笑话?”

“大人他……”赵医正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满是复杂,“大人已经三日未曾合眼了。他将您体内的引子尽数引到了自己身上一缕心神上,全靠自身修为硬抗着反噬之苦。若非如此,姑娘您此刻早已……”

“演得真像。”江令潮冷笑出声,这苦肉计,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不是演戏!”赵医正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猛地压下,带着一丝激动,“江姑娘,您可知当年‘赤潮号’沉船那一夜,火光冲天,所有人都往外逃,唯有大人一人,逆着人流冲进了火场!”

江令潮的心猛地一颤。

“他本可以安然无恙地逃出生天,”赵医正的声音透着后怕,“可他偏要回去寻你,他说要找到你的尸首,带你回家。他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得体无完肤,整整昏迷了三日,险些就没醒过来!”

说着,他从怀中颤巍巍地摸出一块被布帛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块焦黑的木头残片,边缘已经被烧得炭化,但中心处,依稀能辨认出几个深刻入骨的字。

“潮生潮死,唯信一人。”

江令潮的指尖在触及那块焦木的瞬间,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字迹……是她父亲的亲笔!

她记得,这是父亲在她生辰那日,在船舵旁亲手刻下的,他说,这茫茫大海,潮起潮落皆是天意,唯有他江家的女儿,是他此生唯一坚信不疑的掌中珍宝。

可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在船沉之前的整整三日,她根本不在船上。

为了躲避仇家追杀,父亲将她藏在了“赤潮号”龙骨下方的船底密舱之中,那里与世隔绝,是她一人的避难所。

谢雁廷……他怎么会知道这块刻字的船板?

又怎么会知道要回头去火场里寻她?

她猛然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一丝惊涛骇浪:“他到底查了我多久?”

赵医正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牢里的回音:“从您诈死离开琅琊的那一日起。为了确认您是否真的死了,大人明面上只追了一路,暗地里却放走了其余七艘运载假棺的船,每一艘都派了心腹跟到天涯海角。直到最后一艘船的消息也断了,他才信您真的‘葬身鱼腹’。”

江令潮的心狠狠一沉。

“后来,您在三千里外的琅川开了家小小的当铺,以为无人知晓。”赵医正的声音继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她的心上,“您可知,您安安稳稳待了三年,琅川港的巡检为何换了三任?第一任,嫌您来路不明,意图盘查,被大人一道密令调去了北疆戍边。第二任,贪图您的姿色,欲行不轨,不出三日便被查出贪墨之罪,下了大狱。第三任,是个安分守己的,这才让您过了三年安稳日子。”

她那三年看似与世无争的平静,她以为是自己藏得够好,手段够高,到头来,竟是他一手遮天,为她营造出的假象?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羞辱感席卷而来,让她几欲窒息。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处破败渔村,海风呼啸着穿过四面漏风的土地庙。

沈砚靠在神像基座上,脸色青紫,左臂上赫然插着一根羽箭,箭簇周围的皮肉已经发黑。

他咬着牙,用匕首割开臂上的衣物,撕开一道染血的布条,露出的,是肩头一道狰狞的旧疤——那疤痕的形状和位置,竟与谢雁廷身上的麒麟刺青所在之处分毫不差!

“原来……你也还活着。”他盯着自己肩头的疤痕,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好一个谢家遗孤,竟成了朝廷的走狗!谢雁廷,你对得起谢家满门的在天之灵吗!”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物事,展开来,竟是半张残破的海图。

图上的线路诡异扭曲,与江令潮手中的那半张角度截然相反。

他将自己的半张图与记忆中江令潮那半张虚空拼合,一条完整的“龙脊九曲”航道赫然显现,而航道的终点,用朱砂血淋淋地标注着四个字——皇陵水道!

“先帝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藏兵于海,以血诏召我起事……”沈砚发出一阵压抑而疯狂的狞笑,“江令潮,谢雁廷,这一局棋,你们谁都别想赢!”

夜色如墨,江令潮被从地牢带出,径直押送至钦差行辕最深处的密室。

谢雁廷一袭玄色长袍,倚案而立,烛火在他俊美得近乎妖异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的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古朴的黄铜钥匙,钥匙的形状如同一朵翻涌的浪花,正是开启传说中海底密库“归墟口”的“潮钥”。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低语,内容却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沈砚背后的人,不是你想的那些沿海世家,而是当今太上皇的亲弟弟——恭亲王。”

江令潮的身形一僵。

“二十年前,赤潮水师威震七海,引得朝廷忌惮。恭亲王主动请缨,勾结倭寇,假借‘剿匪’之名,行灭门之实。他想要的,不是你父亲的命,而是你江家世代守护的海图,以及图后那条能直通先帝皇陵、掌控天下兵戈命脉的海上密道。”他缓缓抬眼,深邃的眸子锁住她,“你爹不肯降,不肯交出海图和潮钥,所以,你全家都要为他的‘忠义’陪葬。”

江令潮猛然抬头,声音嘶哑:“那你呢?你效忠的,是如今的皇帝,还是那位恭亲王?”

谢雁廷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偏执与疯狂:“我只效忠你。”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震得密室的空气都在嗡鸣。

“皇帝若阻你复仇,我便废帝。亲王若敢再伤你分毫,我便焚王。这天下,谁是你的敌人,我便杀谁。”

她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双看不透的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的虚假,却只看到了无尽的深渊。

她忽然问:“若我选择离开,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海图宝藏,我全都不要了,我只想远远地走,你……放我走吗?”

他缓步上前,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眉骨,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可以。”他说,声音温柔到了极致,“但我会杀尽这万里海疆所有的港口官吏,烧光这天底下每一艘能出海的船。我会让这片土地,变成一座巨大的囚笼,直到你无处可去,走投无路,只能回到我身边。”

这是何等疯魔的言语!

江令潮呼吸一滞,胸中怒火与惊骇交织,扬手便要一掌掴去!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他牢牢握住。

他顺势一带,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紧紧禁锢。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带着蛊惑般的低语:“江令潮,你是我从那场大火里爬出来,活到今天的唯一理由。我不求你信我,更不求你爱我,我只求你……别再逃了。”

窗外,夜潮拍岸,声如惊雷。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清晰地听见了他那身沉稳外表下,紊乱如鼓的心跳。

所有的恨意、猜忌、迷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一片空白。

许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那夜火场,你找到我了吗?”

谢雁廷抱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无比。

“找到了。”

“可是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

室内的烛火猛地一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极长。

江令潮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轰鸣,尘封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与他此刻的话语重叠,撕开了一道她自己都遗忘了的口子。

原来,她所有自以为是的逃亡与伪装,从一开始,便在他的注视之下。

原来,他不是她的囚笼,而是她亲手为自己选择的……守密人。

夜风穿过窗棂,吹散了室内的沉闷。

那颗被无数真相反复冲击、几乎崩裂的心,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混沌之后,竟不可思议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冰冷的清明。

仇要报,真相要揭,但不是以他设定的方式,更不是在他划定的牢笼里。

前路是万丈深渊,还是九死一生,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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