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朝脸飞来,夜无忧两指轻巧捏住。
面对这祖孙俩农夫与蛇般的丑恶表演,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头看着石块,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笑声渐止,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想要?”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发出哗啦的响动。
“行。”
夜无忧从帆布包深处掏出一瓶农夫山泉。
瓶身干净,瓶盖密封完好。
“这瓶水有毒。”他声音平淡无波,将水瓶递到老太婆眼前。
“给你孙子喝了。喝完,这一包吃的全是你的。”
老太婆盯着那瓶清澈透明、封装完好的矿泉水,又望向他手中那鼓囊囊、充满致命诱惑的帆布包。
贪婪最终彻底压倒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疑虑——
这水包装得好好的,他能怎么下毒?肯定是吓唬人的!
“乖孙!快来喝水,喝了水有糖吃!”
她一把抢过水瓶,手忙脚乱拧开瓶盖,急切地将瓶口塞进还在骂骂咧咧的小孙子嘴里。
小男孩被灌得呛了几下,但一听有糖,还是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水从他嘴角淌下,滴在脏兮兮的衣服上。
夜无忧抱臂旁观,眼神漠然,像在欣赏一出拙劣戏剧。
“呃……”不到半分钟,小男孩突然停止吞咽,喉咙里发出抽气声。
他手里的半瓶水“啪嗒”掉落,清水洒了一地。
他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瞳孔急剧放大!
紧接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如同被无形鞭子抽打。
小小的身子扭曲成诡异的麻花状,不断抽搐。
“啊——!乖孙!我的乖孙!你怎么了?!”
老太婆的尖叫划破夜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
她扑到孙子身上,看着那张迅速泛起妖异樱桃红的小脸,整个人彻底傻了。
她猛地抬头,迎上夜无忧那双深壑般的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冰冷审判。
她的咒骂戛然而止,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夜无忧漠然收回目光,仿佛只是踩死一只蚂蚁。
老太婆抱着孙子凄厉哭嚎,声音撕心裂肺,如夜枭哀鸣。
夜无忧脚步微顿,侧头瞥了一眼。
那小男孩痛苦抽搐的小小身影,竟与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轮廓重叠了一瞬。
曾几何时,也有位老妇人将他紧紧护在怀里,为他挡住世间一切风雨……
恍惚间,他想起八百年前,奶奶将唯一的鸡腿夹给他,自己低头啃吃剩的骨头。
哪怕他后来成为横压万界的仙帝,梦中仍常浮现奶奶为他夹鸡腿的那一幕。
仙帝的心湖,终究因这尘封的影像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
‘我竟动了恻隐之心?呵呵,真是久违了。’
夜无忧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下一瞬,他神识扫向小男孩。
‘中毒尚浅,用不着耗损寿元,牺牲这只刚诞下的子蛊足矣。’
这么想着,他眉心舒展开来。
他转身折返,身法快如鬼魅,不等老太婆反应,并指如剑,点向小男孩眉心。
一缕细如发丝的竹根自他指尖钻出,顺着男孩血管蜿蜒游走。
所过之处,原本泛着樱桃红的皮肤渐渐褪去诡异色泽。
竹根在男孩心口处打了个结,猛地收缩,将血液中残留的氰化钾毒素尽数吸附。
随后化作一缕绿烟,消散于空中。
几个呼吸间,男孩剧烈的抽搐停止了,散大的瞳孔也开始重新聚焦。
夜无忧眼中冷光闲散,面色稍缓。
杀了又救?
那又何妨。
落子无悔,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不悔可,悔亦可。
我仙帝一生行事,但凭心情,何须受拘!
“奶奶…糖…我要吃糖……”
小男孩虚弱地睁开眼,第一句话仍是嚷着要糖。
老太婆的哭嚎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恢复了呼吸的孙子,脸上悲戚瞬间褪去,转而露出泼辣的凶悍。
她猛地跳起,指着夜无忧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天杀的黑心烂肺的!你的水有问题!差点害死我孙子!
你赔!你必须赔!把你那包吃的全都赔给我!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她唾沫横飞,语气狠厉:
“别以为你是序列者就了不起!我这就去找队长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把你流放到荒野喂诡异!”
那小男孩见状,也立刻有样学样,用刚恢复的力气尖声骂道:
“死全家!赔我们吃的!”
夜无忧看向手中的竹蛊子蛊。
因吸收氰化钾,刚成型的子蛊根须已然发黑,原本翠绿的蛊体泛起樱桃红色的幽光。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浸满自嘲与冰寒。
“本帝竟还会对这等货色心存一念之仁……”
他抬眸,目光扫过那面目可憎的祖孙二人,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湮灭。
唯剩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威严。
以为救了你,我就是好人?
以为是好人就可以欺?
你又可知,我仙帝一生行事,但凭心情!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他缓缓开口,声线平稳,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
“你辱我一寸,我便毁你一生!而你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他五指微张,一抹扭曲的阴影自掌心涌出,瞬间笼罩住刚刚苏醒的小男孩!
“啊——!”
老太婆只听孙子发出一声短促尖厉的惊叫,便再无声息。
小男孩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空洞,直挺挺向后倒去。
一道模糊透明、挣扎嘶吼的小人形虚影,被那阴影硬生生从躯壳中抽离出来,禁锢于夜无忧掌心之中!
老太婆彻底傻了,呆若木鸡。
夜无忧却不再看她,掌心托着那不断扭曲、发出无声哀嚎的神魂,神识飞速运转。
“童子魂……倒是件不错的炼蛊材料,可代替独角兽之角、鲛珠等先天纯净灵物。”
“眼下,正好缺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