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超音速战机都更快。
它跨越焦土与荒漠，穿透“圣盾”安保公司层层设防的物理与电子壁垒，最终抵达了位于阿曼的区域指挥部。
这里是权力的心脏，是金钱与武力交织的神经中枢。
指挥官马克，一名前三角洲部队的上校，正安坐在他那与外界酷热隔绝的豪华办公室里。恒温空调系统发出微不可闻的低沉嗡鸣，将空气调节到最适宜人体的22摄氏度。他手中的骨瓷咖啡杯，盛装着从印尼空运来的顶级麝香猫咖啡，浓郁而奇特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那是金钱的味道。
一名通讯官迈着精准而克制的步伐走了进来，将一份战报轻轻放在马克的红木办公桌上。战报的标题用红色加粗字体标注，显得格外刺眼。
马克甚至没有抬眼。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那片被他视为未来版图的、被烈日炙烤的土地上。
“小卡洛斯加强营，全军覆没。”
通讯官的声音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马克端起咖啡杯，浅呷一口，任由那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
“一群废物。”
他的声音冷漠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在评价一件无足轻重的商品。
“连几只躲在沙子里的土耗子都解决不了。”
在他精心构筑的世界观里，这不过是又一次意料之中的愚蠢。他的那个蠢货侄子，小卡洛斯，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头脑，轻敌冒进，葬送掉一个加强营，只是早晚的问题。这笔损失，会计部门会处理好，而他，只需要重新挑选一枚更锋利的棋子。
然而，他这份从容的姿态，并未能维持太久。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技术部门负责人，一个名叫赫尔曼的白人胖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衬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肥硕的身体上，黑眼圈深陷，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眼神里充满了职业生涯被彻底颠覆的惊骇。
“长官！”
赫尔曼的声音因为极速奔跑而嘶哑破裂，带着尖锐的颤音。
“出……出大事了！”
马克终于皱起了眉头，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这个失态的下属身上。他不喜欢任何超出掌控的意外。
赫尔曼没有等待询问，他冲到桌前，将一台军用级的战术平板电脑，用尽全身力气“拍”在了桌面上。
“战场上所有被缴获的车辆、无人机，还有我们士兵战术终端里的记录仪……”
他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抽空肺里的所有空气。
“数据……全被清空了！”
“清空了？”马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被物理破坏了？”
这是最常见的战场处理方式，用子弹、炸药，或者干脆一把火，简单粗暴，但有效。
“不！不是！”
赫尔曼惊恐地摇着头，肥硕的手指因为颤抖，在平板的触控屏上戳了好几次才点开一个界面。
“比那更可怕！是抹除！彻底的、干净的、不留一丝痕迹的底层数据抹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技术人员面对未知力量时的恐惧与无力。
“我们的防火墙……军用级的‘守护神’系统，被瞬间攻破了！”
“对方用了一种我们前所未见的算法，一种……一种简直是来自未来的技术！在不到0.1秒的时间内，就在我们的网络安全专家还没收到任何警报之前，攻击就已经结束了！”
“不到0.1秒！”赫尔曼几乎是在尖叫，“他们远程接入了战场上数十????立的加密设备，绕过了‘守护神’的所有防御协议，直接对存储核心进行了格式化！所有的日志、录像、音频、行动轨迹……一切！都没了！”
他手指用力滑动，调出了一个数据残留分析页面。
屏幕上，除了满屏代表“无法读取”的乱码之外，只在最中心的位置，孤零零地悬浮着一行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极简却又极度嚣张的数字签名。
【:)】
一个笑脸。
一个用最基础的计算机语言，构筑出的、充满了无声嘲讽的表情。
那一瞬间，马克办公室里恒定的22度冷气，似乎失去了所有温度。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从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真皮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不是技术专家。
但他曾是三角洲的指挥官，他与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情报和技术部门合作了半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赫尔曼刚才那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远程、瞬时、批量攻破军用级加密防火墙。
进行底层数据覆盖式抹除。
这已经不是黑客技术的范畴了。
这是碾压。
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技术降维打击。
这种实力，绝不可能属于某个民间组织或者雇佣军团。放眼全球，只有那几个拥有最庞大资源、最顶尖人才的国家级网络战部队，才有可能储备着如此恐怖的攻击手段！
“一群沙漠土耗子……？”
马克低声喃喃自语，这个他刚才还挂在嘴边，充满鄙夷的词汇，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讽刺。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那个屏幕上的笑脸，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他们背后有人！”
这个结论，不需要任何推理，直接从他紧绷的神经末梢炸裂开来。
“绝对有某个大国在给他们提供技术支持！”
“砰！”
马克一拳狠狠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坚硬的桌面发出一声闷响。那杯昂贵的麝香猫咖啡被震得高高飞起，滚烫的褐色液体与破碎的骨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玷污了整洁的地毯和文件。
他深知库塔工业镇的战略价值。
那座水坝，是沙漠中的生命之源。
那座电站，是工业化的动力心脏。
更不用说，情报中暗示的，地下那座足以改变地区能源格局的巨型锂矿。
那本是他为“圣盾”公司下一步扩张计划，精心挑选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要用这座小镇，扼住阿曼地区能源和工业的咽喉，为公司攫取数以百亿计的利润。
现在，这颗棋子，被一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土耗子”，一只突然亮出合金獠牙的“土耗-子”，从他的棋盘上，硬生生给抢走了！
马克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的冰冷足以冻结空气。
“命令技术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动用一切资源，全力追踪那个数字签名的来源！”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另外，立刻向总部申请，我需要‘惩戒者’小队的行动授权！”
“我要亲手把这群该死的老鼠，从他们的洞里，一个个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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