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代差？！”
这两个字从马克嘴里吐出来，就像两颗烧红的钢钉，狠狠扎进了圣盾公司CEO的太阳穴。
会议室里恒定在22摄氏度的冷气，丝毫无法冷却他几乎要沸腾的血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脖颈后的血管正在一下下地怒张，冲击着他的大脑皮层。
“马克！”
CEO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此刻正死死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惨白。
“你是在用一个神话故事，来解释我们为什么会输给一群沙漠里的土耗子吗？！”
他猛地站起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起了褶皱。他俯视着通讯屏幕中马克那张狼狈的脸，眼神里的轻蔑和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
“我们花费数十亿美元，整整一代工程师的心血，打造出的‘惩戒者’单兵系统！卖给各国最精锐的正规军！现在，你告诉我，它在那些连干净水都喝不上的游民面前，连一根烧火棍都不如？！”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放进财报里，能向董事会交代的解释！不是你这该死的神话故事！”
咆哮声在隔音效果绝佳的会议室内回荡。
CEO对马克的说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着不信。但某种来自战场指挥官的直觉，又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
他强行压下直冲天灵盖的血压，猛地转向身旁那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技术总监。
“安德森！”
“立刻分析！”
他的指令短促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动用‘泰坦’！我要你动用公司的超级计算机，把我们能从战场上搜刮到的每一个字节，每一帧画面，每一道电磁波信号，全都给我塞进去！建模！推演！还原！”
“我要知道，我们的部队，我们引以为傲的士兵，究竟，是怎么输的！”
命令下达。
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遍布大楼地下三层的“泰坦”超算集群，其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圣盾公司那引以为傲的、足以支撑一场小型现代化战争的技术部门，瞬间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涌入。
工程师们从坠毁无人机的固态硬盘残骸中，争分夺秒地抢救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战场画面，有些片段甚至不足一秒。
战场勘测小组传回的弹道参数、爆炸物能量残留分析、合金装甲的熔毁剖面，所有的一切，都被转化成冰冷的数据，灌入“泰坦”的运算核心。
时间，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拉长。
墙壁上的时钟，其秒针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个董事会成员的心脏上。
一个小时。
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技术总监安德森再次走进会议室时，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仿佛刚刚目睹了神迹，又或是地狱。
他手中那份只有薄薄几页的分析报告，却带着一股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报告被投射在巨大的全息屏幕上。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坟墓般的死寂。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关于蝎沙旅的武器分析。
屏幕上，一段经过“泰坦”亿万次运算补帧、并且以千分之一倍速播放的视频，无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道幽蓝色的光束。
它不是子弹，没有实体，却比任何子弹都更加致命。
它从一把造型极其古怪、充满了非对称工业美感的步枪中射出，精准无误地命中了一名正在移动射击的“惩戒者”队员的胸口。
那名队员身上穿着的，是圣盾公司最顶级的“守护者IV型”陶瓷复合装甲，理论上足以抵御20毫米口径穿甲弹的正面射击。
然而，在那道蓝色光束面前，这层坚固的装甲，脆弱得如同晨曦中的薄雾。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冲击波。
光束接触装甲的瞬间，一个针尖大小的白点骤然亮起，其亮度甚至让超感光镜头都出现了短暂的过曝。
旁边的能量分析图谱，一条数据曲线以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恐怖角度，疯狂向上飙升，瞬间突破了整个图表的峰值。
接触点的瞬时温度，抵达了一个足以让金属钨都瞬间气化的恐怖数值。
那坚不可摧的陶瓷装甲，连同里面的缓冲层、防弹纤维，以及士兵的血肉和骨骼，被那道光束毫无阻碍地洞穿，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得如同琉璃的恐怖孔洞。
技术总监安德森的嘴唇在哆嗦，他扶了扶眼镜，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梦呓般的语调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骇然。
“根据……根据‘泰坦’的模型推演……”
他的声音艰难干涩。
“这……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高度集束的电磁能量武器。它的作用原理……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所有物理模型。”
“它的穿透力，理论上……可以洞穿目前蓝星上，任何一型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
“嘶——”
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会议室内此起彼伏，像是无数条毒蛇在吐信。
这已经不是武器了。
这是刑具。
是神明用来惩戒凡人的光。
而报告的第二部分，则让这股寒意，从每个人的尾椎骨，直冲大脑。
画面切换。
那是一段“幻影”特战队发起冲锋的战场记录。
经过“泰坦”的生物力学分析，一具具人体骨骼模型被叠加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
屏幕上，无数红色的数据和警告标识疯狂跳动。
报告得出的结论，冰冷而残酷：
这些士兵在冲刺时的瞬间爆发速度，已经达到了百米六秒的非人领域。
他们单手平举着重型班用机枪进行腰射时，手臂肌肉和核心力量所承受的扭矩，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生理学的极限范畴！
“除非……”
安德森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指向屏幕上那些模糊却矫健的身影，一字一顿地说道：
“除非他们每一个人，都装备了我们目前……只停留在PPT概念阶段的，高效率、内置能源的，全覆盖式动力外骨骼！”
会议室内，死寂依旧。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地看着屏幕上那两份冰冷的分析报告。
再看看画面角落里，那些己方士兵的残骸。
他们身上那套价值数十万美元，曾经让圣盾公司引以为傲，代表着蓝星单兵装备科技顶点的装备，在那些幽蓝色的光束和鬼魅般的身影面前，真的就如同一堆纸糊的廉价玩具。
被轻易地洞穿。
被随意地撕碎。
圣盾CEO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无力地瘫软下去，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椅子的真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眼中的愤怒、轻蔑、不甘，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茫然。
他终于痛苦地承认，马克没有说谎。
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结晶，他们赖以生存的战争机器，他们在全球军火市场上呼风唤雨的资本……
在蝎沙旅那闻所未闻，甚至无法理解的未来科技面前……
真的，和一根烧火棍，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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