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空气，混杂着雪茄的陈腐气息与汗液的酸味，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一众军阀或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或身体前倾，手肘撑着桌面，眼神里翻滚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有赤裸裸的怀疑，有被冒犯的恼怒，也有那么一丝被勾起的、不愿承认的好奇。
他们是刀口舔血的枭雄，信奉的是AK的枪声和RPG的火光。
对于林凡口中那些听起来天花乱坠的“新战术”，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信服，而是警惕。
林凡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将他们眼底深处的算计与审视尽收眼底。
他清楚，对这群只相信实力与战果的沙场老手而言，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唯有无可辩驳的事实，才能敲碎他们固化的认知，将他们牢牢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游击战2.0”的真正面目，必须用最震撼的方式，烙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
“各位的疑虑，我明白。”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室内压抑的嗡嗡议论。
“百闻不如一见。”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从容地拿起桌上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战术平板。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点，一道幽蓝色的数据流闪过，通过军用级别的卫星线路，瞬间跨越数百公里，连接到了远在库塔镇的蝎沙旅基地。
“接下来，请各位欣赏一段提前录制好的产品演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前方那块巨大的显示屏无声地亮起，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上亮起的画面牢牢吸附。
画面背景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模拟沙漠，灼热的空气让远处的沙丘轮廓都微微扭曲。
一架通体雪白的四轴无人机，正从沙地上缓缓垂直升空。
它的外形，与市面上那些用于喷洒农药的植保无人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因为过于普通，而显得有些廉价。
唯一的异样，是它机腹下方挂载的一个吊舱。
那吊舱由灰白色的复合材料构成，表面还残留着3D打印技术特有的层叠纹理，看起来就像一个临时赶工出来的、有些粗糙的模型。
“我们的第一个测试目标，”林凡平稳的声音化作旁白，在寂静的会议室内响起，“是模拟‘格里芬’公司设在沙漠腹地的一处输油管道加压站。”
话音未落，屏幕中的无人机动了。
它没有爬升至常规的飞行高度，反而猛地向下一沉，随即以一种令人心脏收缩的姿态，贴着地面疾速掠去。
机身几乎要蹭到沙丘的顶端，卷起一道细微的沙流。
屏幕的一角，一行跳动的红色数据显示着它的飞行参数。
高度：4.8米…4.9米…4.7米…
这个数字始终在五米以下疯狂波动，却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在座的军阀中，有几个懂行的人，瞳孔骤然收缩。
这种超低空突防能力，对飞行器的性能和飞控系统，要求高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紧接着，无人机的前方出现了一处模拟的雷达哨位。
一个旋转的雷达天线模型，正规律地发射着扫描波。屏幕上，代表雷达波的绿色扇面，一次又一次地从无人机的头顶扫过。
没有警报。
没有红点。
雷达屏幕上一片干净，仿佛那片空域什么都没有。
哨位旁，两个穿着PMC制服的防空兵模型，手中的防空导弹发射器模型直指天空，它们的“眼睛”却对从头顶悄然滑过的白色死神，视而不见。
“成功规避雷达及目视侦测。”
林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无人机继续飞行。
它的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在沙丘之间灵巧地穿梭，完美利用地形作为掩护。
最终，它悬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由厚重钢板焊接而成的圆柱形油罐模型的正上方。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画面给到了无人机机腹的特写。
那个看起来粗糙的3D打印吊舱，底部舱门无声地滑开。
一小包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状颗粒，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任何一家商店都能买到的普通化肥。
它没有呼啸的破空声，没有流线型的弹体，只是轻飘飘地、被精准地投放在了油罐顶部的巨大金属阀门上。
完成这轻柔得近乎儿戏的“投弹”，那架“农药机”没有片刻停留，猛地垂直拉高，化作一个小白点，迅速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镜头，死死地锁定在那个静止的油罐上。
一秒。
两秒。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所有军阀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膜里擂鼓。
下一秒！
没有预兆。
没有火光闪现。
“轰——！！！！！”
一声撕裂耳膜、仿佛要将灵魂都震出体外的恐怖巨响，通过高保真音响系统，狠狠地砸进了会议室！
那声音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好几位军阀的身体都猛地一颤，仿佛爆炸就发生在身边！
屏幕中，那座由厚重钢板焊接而成的巨大油罐，那座足以抵御数枚RPG正面轰击的钢铁造物，在这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人之手攥住的易拉罐！
它先是诡异地向内一瘪，随即，毁灭性的能量从内部爆发！
厚重的钢板被撕裂成无数燃烧的、扭曲的碎片，裹挟着冲天的烈焰，向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一团刺目的、炽热的火球，猛地膨胀开来，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随即冲天而起，在沙漠上空，形成了一朵小型的、翻滚着浓烟与尘土的蘑菇云！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存在的嗡嗡议论、怀疑的眼神、不屑的嘴角，全都在那朵蘑菇云升起的瞬间，被彻底蒸发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张着嘴，眼神空洞，大脑因为接收到了远超理解范围的信息而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那恐怖的、颠覆物理常识的爆炸威力，如同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足足过了十几秒，或许是二十秒。
白发苍苍的法哈德，这位在场年纪最长、见过的风浪最多的老军阀，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的椅子被巨大的动作带翻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几次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了一句混合着狂喜与恐惧的尖叫：
“这……这哪里是农药机！”
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调，尖锐得刺耳。
“这简直……简直就是我们穷人的战斧巡航导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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