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贾珍的霸道蛮横,往日里贾蓉稍有不顺他意,便会招来一顿毒打,如今贾蓉不仅“违逆”在先,更是动手打伤了前来拿人的小厮,这……这在贾珍看来,无疑是公然造反!
此番过去,贾珍岂会善罢甘休?
怕是真会往死里打!
她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乱如麻。
一旁的宝珠和瑞珠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跟着焦急不已。
宝珠忽然急声道。
“奶奶!奶奶您先别急!要不……要不您快去求求太太?请太太去老爷面前说说情?老爷或许……或许能听进去一两句?”
秦可卿先是眼中带着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来,苦涩地摇了摇头。
“太太……太太她……自身在那位面前尚且说不上话,谨小慎微,又如何能劝得住盛怒下的老爷?”
尤氏虽为继室太太,但在贾珍面前向来没什么地位,性格又软弱,说话根本没什么分量。
可是,事已至此,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府里,还能求谁?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秦可卿咬了咬银牙,眼中带着决绝。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爷……”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
当即,她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宝珠和瑞珠,急匆匆出了院子,朝着尤氏所居住的院落快步赶去。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而在天香楼内。
贾珍自打发了赖升去拿人后,心情依旧烦躁暴怒至极。
他在这宁国府里向来就是说一不二的天,何曾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一想到贾蓉那个孽障竟敢无视他的警告,碰了他视为禁脔的秦可卿,他便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恨不得立刻将那逆子碎尸万段!
他焦躁地在屋内踱步,看什么都不顺眼,对着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出的下人们咆哮。
“都愣着干什么?一群没眼力见的废物!”
越说越气,他猛地抓起多宝架上的一件前朝官窑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
名贵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
“还有这个!看着就碍眼!”
他又将一旁的一座紫檀木嵌玉如意扫落在地。
吓得屋内的丫鬟们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生怕被迁怒。
就在这时,贾蓉施施然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来寻常请安。
贾珍一见他,更是怒火中烧,转头却见只有贾蓉一人进来,赖升和那些小厮跟在后面,却不见绑人。
他立刻对着赖升厉声怒斥。
“赖升!你这差事是越当越回去了!我让你把这孽障捆来!你耳朵聋了吗!为何没绑!”
赖升被贾珍劈头盖脸一顿怒骂,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发颤地告罪。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不是奴才不绑,是……是蓉大爷他……他不肯就缚,还……还动手打伤了咱们的人!”
“什么!”
贾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一股更猛烈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他浑身发抖,指着贾蓉,声音都变了调。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这孽障!畜生!竟敢如此猖狂!”
他暴跳如雷,对着门外厉声嘶吼。
“取家法来!取我的鞭子来!今天我非要亲手打死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不可!”
吼完,他又对着赖升及一众吓得噤若寒蝉的下人咆哮。
“滚!都给我滚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是!”
赖升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带着那些小厮丫鬟们慌忙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小心地将房门紧紧关上。
退出天香楼,赖升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中带着幸灾乐祸和轻蔑。
在他看来,贾蓉今日如此作死,竟敢公然反抗老爷,还打伤下人,这次绝对是难逃一劫了!
这宁国府,终究还是老爷贾珍说了算!
屋内,只剩下贾珍与贾蓉父子二人。
下人们一退去,贾珍脸上的暴怒似乎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阴冷和凶狠。
他死死地盯着贾蓉,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和掌控欲,如同盯着猎物的猛虎。
他指着面前的地面,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孽障!给我跪下!”
在他看来,只要屏退了下人,单独面对自己,这个一向懦弱无能儿子定然会吓得魂不附体,像以往一样跪地求饶。
贾蓉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贾蓉非但没有跪下,反而抬起了头,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不屑。
他嗤笑一声,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一句话。
“凭你,也配?”
“你……你说什么!”
贾珍猛地愣住,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这个逆子……刚才说了什么?
贾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说,凭你这种寡廉鲜耻、禽兽不如的老王八蛋,也配让我跪?”
“畜……畜生!我打死你!”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贾珍瞬间彻底失去了理智!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和暴怒淹没了他!
他狂吼一声,猛地抓起旁边早已备下的、足有儿臂粗的包铜家法棍,用尽全力,没头没脑地就朝着贾蓉的脑袋狠狠砸去!
这一下若是打实了,不死也要重伤!
他的棍子才刚刚举到半空,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
贾蓉动了!
动作快如鬼魅,疾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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