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镜目光一冷,抬手示意她冷静,眼神传递着无声的指令。
康敏快速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慵懒淡定,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扬声道:“何事如此惊慌?不成体统!小声回话!”
门外丫鬟小红吓得一哆嗦,更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是…是赵大河赵爷!他不知从哪回来,浑身煞气,此刻正在前厅咆哮,说…说有马爷的消息了!非要立刻见夫人!谁也拦不住,眼看就要闯进内院来了!”
赵大河!马大元的死忠心腹!那个性子火爆、素来不太买她账的六袋弟子!
白世镜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无惧,反而掠过一丝嗜血的兴奋。第一条闻到腥味的蠢鱼来了。正好拿来立威,试试这焕然一新的身手,也看看这丐帮,如今还有几分旧日情分!
他迅速对康敏低语,语速快且不容置疑:“镇定。告诉他你刚起,让他在前厅候着。你稍后便去。”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翻身下床,动作迅捷如豹,无声无息地套上衣物。那身执法长老的深色服饰,此刻仿佛成了融入阴影的最佳掩护。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敏锐地感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无人注意此角。
最后,他回头瞥了一眼榻上神色惊疑不定、却亦隐含一丝期待的康敏,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笑容。
白世镜目光锐利,“记住,马大元现在只是失踪。无论赵大河说什么,你只需扮演好那个担忧丈夫安危的夫人即可。一切,见机行事。”
他的冷静感染了康敏,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迅速起身更衣,脸上已酝酿出恰到好处的忧色。
话音未落,白世镜身形一闪,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窗外,融入渐亮的晨熹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晨光渐亮,马府前厅的喧嚣如同沸水,与寝室这边诡秘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白世镜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自窗外掠入相邻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此处积灰颇厚,但恰好有一处缝隙能窥见前厅部分情形,且不易被察觉。他收敛气息,体内那变得更为精纯的内力自然流转,竟使得他的存在感降至极低,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夫人何在?”赵大河粗犷的嗓音划破黎明寂静。“马大哥昨夜未归,我们在城外三十里黑风坳发现了线索!”
内堂珠帘猛地被掀开,康敏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发髻松散,面色惨白:“你说什么?夫君他…”
“现场有血迹,”赵大河从怀中掏出一块撕裂的深色布料,“这是马大哥常穿的苏锦袍子。”
康敏身子晃了晃,突然厉声道:“不可能!先夫昨夜还说要去查探西夏一品堂的动向,怎会…”她猛地抓住赵大河的手臂,“带我去!现在就去!”
前厅内,赵大河挥舞着那块染血的碎布,情绪激动,唾沫横飞:“夫人!这布片是马大哥常穿的料子,就在城外乱葬岗边上找到的!还有打斗痕迹和大片血迹!马大哥肯定出了意外!”
康敏被丫鬟搀扶着,俏脸煞白,泪光盈盈,一副受惊过度、摇摇欲坠的模样:“赵兄弟…你…你莫要胡说…夫君他只是外出未归…”她声音发颤,演技逼真。
赵大河见她如此,气焰稍缓,但仍梗着脖子:“夫人!俺老赵是个粗人,但俺对马大哥忠心耿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俺怀疑…”
“怀疑什么?!”
一声沉喝打断了他。执法长老白世镜面色沉凝,大步踏入厅中,威严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和激动的赵大河,最后落在康敏身上,微微颔首示意她安心。
“白长老!”赵大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要抓住最后的希望,急忙将染血布片递上,“您来的正好!您给评评理!这是马大哥的衣物,在黑风坳发现的!马大哥定然是出事了!”
白世镜接过布片,指尖捻动,仔细查看布料的质地、染血的范围和色泽,又凑到鼻尖,极其专业地轻嗅了一下。
他眉头骤然锁紧,面色陡然变得无比凝重,沉痛道:“确是马兄弟的衣物无疑。这血迹…色泽暗红粘稠,未完全凝固,时间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更棘手的是…”
他语气一顿,目光锐利如刀般射向赵大河,
“这血迹中带有一丝极淡的甜腥气,若隐若现…似是某种极为阴毒的奇药所致!”
“毒?”赵大河和周围闻声聚来的几名丐帮弟子皆是一愣,他们只想到厮杀,却未曾想可能涉及毒物。
白世镜猛地逼近一步,气势迫人:“赵大河!你从何处确切寻得此物?除了这块布片,可还接触过其他可疑之物?现场可有异样气味?速速详细说来!此事关乎性命,丝毫马虎不得!”
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赵大河被他的连番诘问和强大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老实回答:“就…就在黑风坳西侧那片乱石堆边上…俺就捡了这布片,没…没碰别的…气味…好像没啥特别气味…”
“糊涂!”白世镜厉声斥道,一步上前,猛地抓住赵大河的手腕,指尖看似在号脉探查,实则一抹无色无味、遇热则融的细微药粉已悄然渡入对方袖口的纤维褶皱之中。“你运气试试,凝神感知膻中穴,可有何异样感觉?”
赵大河虽不明所以,但对白世镜“丐帮用毒第一高手”的权威深信不疑,依言默默运气。
稍一凝神,果然觉得膻中穴位置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酸麻感,虽不剧烈,却清晰无比!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声音都带了颤音:“有…有点麻!长老,俺这是…”
“果然如此!”白世镜适时地松开手,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转向厅内众人,声音沉痛而肯定,
“那行凶之人不仅武功歹毒,用毒手段更是高明诡谲至极!竟能在物品之上残留剧毒,无形无迹,伤人于不觉!赵兄弟,你接触这布片时间不短,已轻微中毒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众人看向那块布片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赵大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那酸麻感似乎都在加剧。
白世镜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瓷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白色药丸,不容分说地塞入赵大河口中:“快服下这枚‘清灵解毒丹’!此毒诡异,需即刻压制!”
赵大河慌忙咽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自喉间化开,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那膻中穴的酸麻感果然顷刻间消散无踪。他长舒一口气,对白世镜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之前那点质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后怕与崇敬。
就在厅内众人因这“毒物”风波而惊魂未定之际,一名丐帮弟子冲了进来,面色惊恐万状,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长老!夫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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