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23的视线在林悠和提尔比茨之间来回跳跃,锐利而精准。
她那双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毫不遮掩的、看好戏的光芒。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试探,可脸上挂着的俏皮弧度,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是算准了这时候来的”。
这道目光,这句问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
一向清冷、情绪波动几乎为零的提尔比茨,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上,一抹极淡的粉色毫无征兆地扩散开来。
那颜色很浅,却在她冰雪般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她的视线猛地从林悠脸上移开,落点飘忽,最后死死盯住了自己脚下的地板,仿佛那里忽然出现了什么值得深度研究的纹路。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beta的僵硬,从林悠手中接过了那只已经空了的可可杯。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转身,迈步,走向别墅。
动作依旧优雅,步态依旧平稳,但那节奏,却比她平时惯有的从容,快了不止一拍。
背影里,透着一股近乎逃离的仓促。
“她这是……害羞了?”
林悠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讶。
“那当然啦!”
Z23瞬间就凑到了他的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正在向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指挥官你根本不知道!”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夸张的神秘感,仿佛在揭露一个惊天大秘密。
“为了让你住得舒服一点,提尔比茨大人可是把所有后勤部的帮手都给拒绝了!”
“一个人!”Z23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悠眼前用力地晃了晃,加重了语气。
“她一个人!把这栋别墅从里到外,从地板到天花板的角落,全部都亲手打扫了一遍!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她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
原来是这样。
林悠的心底,一股暖流无声地淌过。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解释。
那位孤高、不善言辞的北方女王,正用她自己那种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善意和欢迎。
Z23的话音刚刚落下,另一种脚步声便从庭院的入口处传来。
沉稳,规律,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每一个节拍,都仿佛用标尺精确测量过。
俾斯麦的身影出现在了庭院的入口。
她穿着一丝不苟的铁血军装,银色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表情是一贯的威严与平静。
她的双手,端着一个标准的德式军用金属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一份简单到有些朴素的晚餐——几根烤到表皮焦香的图林根香肠,一团绵密的土豆泥,还有两片厚实的黑面包。
这是一份足以果腹的、标准的后勤配餐。
她显然是来履行自己作为主人的职责,为林悠这位贵客送来晚餐的。
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别墅,径直走向餐厅。
然而,当她的视线越过门廊,落在餐厅那张精致的深色实木餐桌上时,她的脚步,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停顿。
那停顿极其细微,若非刻意观察,根本无从察觉。
只见那张足够容纳十人用餐的长桌上,早已摆放好了数道菜肴。
金黄酥脆的德式烤猪肘,淋着浓郁酱汁的肉丸,配着酸菜的香煎三文鱼,还有几样精致的蔬菜沙拉。
每一道菜都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色泽诱人,空气中弥漫着的复杂而温暖的食物香气,与她手中托盘里那单一的烤肠味道,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一种名为“尴尬”的元素,无声地注入了这片空间,精准地萦绕在了铁血舰队的最高旗舰周身。
俾斯麦端着托盘,站在餐厅的门口,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她那张永远刻着“冷静”与“威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不知所措”的空白。
“俾斯麦小姐,你来得正好!”
林悠的声音,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拨开了这凝滞的空气。
他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真诚,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的窘境。
他朝着餐桌的方向,做了一个热情的邀请手势。
“提尔比茨好像做了很多菜,你看,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正发愁呢。不如一起吃吧?”
他的目光转向Z23。
“Z23也留下,正好尝尝你家大人的手艺,机会难得。”
这番话,没有半句提及俾斯麦手中的托盘,也没有点破她送餐的目的。
它只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合情合理的场景——一场人手不足的晚餐,正巧需要更多的人来分享。
窘境被巧妙地绕开了。
尴尬被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俾斯麦的视线,从林悠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眸,缓缓移到桌上那些明显是精心准备的菜肴上。
她沉默了几秒。
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最终,她还是微微颔首,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随之柔和了一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将手中的军用托盘,不着痕迹地放在了入口旁一个不起眼的边柜上,仿佛那份“标准餐”从未存在过。
就这样。
在这栋位于铁血港区最深处,平日里静谧得只有海风声的别墅里。
林悠,与铁血阵营的三位核心成员。
威严的旗舰,俾斯麦。
清冷的北方女王,提尔比茨。
以及认真而充满活力的驱逐舰,Z23。
第一次,围坐在了同一张餐桌前。
享用了一顿气氛有些特别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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