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从聚丰德的后厨最先炸开的。
张德功输了。
输给了一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少年，输在了他浸淫半生的招牌菜，葱烧海参上。
这个消息带着一股子油烟味和不甘心，顺着胡同里的风，钻进了京城大大小小饭庄的门缝里。
起初，没人信。
“丰泽园那个叫何雨柱的小子？何大清的儿子？开什么玩笑！”
“张德功师傅那手绝活，京城里排得上号，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质疑声，嘲笑声，在各个后厨里此起彼伏。
可当那些亲眼目睹了斗菜过程的食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那道葱烧海参时，风向变了。
“海参发的，通体乌黑透亮，颤巍巍的，筷子一夹都感觉要化了！”
“那葱香，霸道！隔着老远就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魂都快没了！”
“一口下去，软糯弹滑，鲜味直接在舌头上炸开，那滋味……绝了！”
传言愈演愈烈，细节越来越丰富，最终汇成一个响亮的名号。
丰泽园天才少年。
这个名号不胫而走，彻底点燃了整个京城的饕餮之火。
丰泽园的生意，炸了。
从清晨开门起，那朱漆大门外的队伍就没断过。黄包车夫、工厂工人、机关干部、还有坐着小汽车来的达官贵人，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今天还有葱烧海参吗？”
“劳驾，我想预订一桌，就要何师傅掌勺！”
“何师傅！对，就是那个天才少年！”
饭庄里，伙计们脚下生风，肩上的毛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嗓子喊得直冒烟。跑堂的，传菜的，收账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混杂着疲惫与亢奋的神情。
柜台后，老板杨国涛坐镇中央，那把紫檀木的老算盘被他拨得噼啪作响，每一声都清脆悦耳。
他微眯着眼，看着门口攒动的人头，看着伙计们托盘里堆成小山的钞票，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旁人只看到了火爆的生意，只有他自己心里透亮。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何雨柱的少年带来的。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何大清领着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当时，他纯粹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才勉强点头收下。
谁能想到，这块当初随手捡来的璞玉，稍加打磨，竟绽放出了如此夺目的光华。
这哪里是璞玉。
这分明是丰泽园的镇店之宝，是饭庄百年基业的未来！
这天下午，饭庄破例提前半个时辰歇了业。
杨国涛召集了全体员工，从掌勺大师傅到后厨的学徒，从前厅的管事到打杂的伙计，一个不落。
后院里，众人站得整整齐齐，气氛有些严肃，又有些期待。
杨国涛站在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弟兄们，这个月，辛苦大家了！”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生意有多好，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离不开前厅后厨每一位的努力！”
他一挥手。
“这个月，所有人，双倍月钱！另发奖金！”
人群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双倍月钱加奖金，这手笔，阔绰！
杨国涛抬手往下压了压，等欢呼声渐落，他的脸色变得庄重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知道正题要来了。
“大家也都知道，我们丰泽园的副主厨，何雨柱同志，即将代表我们饭庄，去参加两年后的全国第一届烹饪大赛！”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站在人群中的何雨柱身上。
羡慕，敬佩，与有荣焉。
“这是我们丰泽园天大的荣耀！”
杨国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
“为了能让何师傅心无旁骛地备战，全力冲击全国冠军，我决定……”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
“从今天起，在后厨，专门为何雨柱同志，开辟一个独立的灶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场哗然！
独立的灶台！
在等级森严，规矩大过天的后厨里，这是什么概念？
那是只有执掌整个后厨命脉的掌勺大师傅，才配拥有的至高待遇！是身份和地位最直观的象征！
何雨柱才多大？他只是个副主厨！
然而，不等众人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杨国涛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这个灶台，不受我们日常营业的干扰！”
“从今往后，饭庄采购回来的所有珍稀食材，辽参、鲍鱼、燕窝、干贝……无论多金贵，都将优先供应给何师傅！”
“供他，研究菜品使用！”
话音落下，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如果说，独立的灶台是地位的象征。
那么，这无限量供应的珍稀食材，就是将整个丰泽园的底蕴和未来，全都压在了何雨柱一个人的身上！
这不是器重。
这不是偏爱。
这是在立储！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丰泽园未来的继承人！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寂静过后，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
没有半分嫉妒的眼神，没有一句不服的议论。
后厨管事低下了头，眼中是全然的信服。
那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老师傅们，此刻看着何雨柱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和彻底的认可。
而那些更年轻的学徒，看向何雨柱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狂热的崇拜。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
能与这样一位未来的厨神在同一个后厨里共事，能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荣幸！
何雨柱站在人群的中心，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有老板杨国涛灼热的期许。
有师傅王振山含泪的骄傲。
有同僚们真诚的敬畏。
他胸口起伏，一股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
他迈步走出人群，站到台阶下，面对着杨国涛和王振山。
没有多余的话语。
他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拜的是知遇之恩。
这一躬，承的是满门期望。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
唯有此物，方能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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