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光影流转，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氛围，几乎要透过屏幕，压垮每一个生灵的脊梁。
与直播间中那群已经怒火攻心，恨不得冲进画面将奥托碎尸万段的观众们一样，符华的心，也坠入了万丈深渊。
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与她相识五百年的男人，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连他视若珍宝的孙女，那个天真烂漫的德丽莎，也只是他棋盘上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这个男人…他那用优雅和智慧伪装起来的胸腔里，真的跳动着一颗人心吗？！
“她们…会被杀的！”
“我当然明白，双方战力的差距宛若天堑，一目了然。”
奥托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他仿佛超脱于世外，以一种绝对的、不含任何感情的上帝视角，冷漠地审视着即将在自己手中诞生的惨剧。
他俯瞰着那些棋子的挣扎，欣赏着她们既定的未来！
“但是我，不能向她们伸出援手。这场通往神座的试炼，绝不允许有任何外力的玷污。你难道不明白吗，我的朋友？正是在这般令人绝望的死境之中，人性那被尘埃掩盖的光辉，才会绽放出最璀璨、最耀眼的光芒！”
言及此处，奥托的声调陡然拔高，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昂扬！
他像是在炫耀自己最杰出的艺术品，又像是在为什么伟大的时刻献上赞歌。
“根据我精密的计算，当第一个牺牲者倒下时，代号K四二三的实验体，就会彻底夺回这具律者之躯。我相信德丽莎，更相信她那些同样拥有光辉人性的学生…”
“她们将用‘爱’来杀死律者！这是唯有她们才能完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
疯了！
这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地疯了！
不！
或许从五百年前，他决意要逆转生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天幕画面中，那张符华无比熟悉的面庞，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亦或者说，那张一直以来都掩藏在温文尔雅、智慧超群表象之下的，最真实的、最丑陋的恶魔面孔，终于在此刻，向全世界露出了祂的獠牙！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符华发出了自嘲的、撕心裂肺般的狂笑。
笑声中充满了悲哀与愤怒。
她现在简直恨不得…亲手将眼前这个男人挫骨扬灰！
“我的朋友，我现在最后一次，认真地问你。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我预设的棋盘，所以我选择向你坦诚一切。即便如此，你还是要选择，反抗我吗？”
奥托收敛了那份癫狂，罕见地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看得出来，在他那颗只有卡莲的心中，符华确实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那并非源于情感。
而是因为符华所拥有的那份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让自负如奥托，也不得不给予最基本的正视！
“你，还是要阻止我吗？”
当这句最后通牒落下的一刹那。
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符华用尽了五万年的生命中所积攒的全部力气，给出了她的回答。
“朋友？”
“你的每一个字里都听不到一丝良知，只有那深不见底的自私与谎言！”
“肆意践踏他人的感情，将所有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甚至从未有过一刻，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人！”
“奥托·阿波卡利斯！”
符华嘶吼着他的全名，她竭力抬起头，用那双洞悉了无数岁月的眼眸，死死地直视着奥托那双碧绿的、宛若无机质琉璃般的双瞳。
她一字一顿，仿佛要将灵魂都吼出来：
“你让我从心底里，感到无尽的可悲…与憎恶！”
轰隆！！！
一道紫色的惊雷划破天际，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天空！
也同时，将那个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男人的面容，彻底隐入了阴影之中。
璀璨的金色光辉在他的右手上凝聚、压缩，最终化作一柄燃烧着审判之火的华丽火枪。
拟态·天火圣裁！
这正是奥托所执掌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那能够模拟一切神之伟力的恐怖权能！
他将那冰冷的枪口，缓缓地、缓缓地对准了倒在地上，已经油尽灯枯的符华。
那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长到五百年的记忆，五百年的相伴，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在他眼前逐一破碎，消散，最终化作一片虚无。
那也是一个无比短暂的过程。
短到当他回过神来之时，他的身体，早已为他的意志，做出了最忠实的选择！
最终，那颗凝聚了神之伟力的子弹，还是射向了符华。
鲜血染红了少女的白衣，她倒在血泊之中，渐渐失去了一切生机。
奥托沉默了片刻，为这段长达五百年的友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赤鸢仙人…”
“我没有说谎！”
……
这一刻，诸天万界，亿万观众，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他真的动手了？
就因为理念不合，就因为挚友的劝阻，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陪伴自己五百年的人？
这他妈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奥托那毫不留情，亲手终结五百年友谊的一幕，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盆冷水，彻底引爆了所有观众的怒火！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之徒。
可恶劣到像奥托这般，将“优雅”与“残忍”、“智慧”与“疯狂”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已经不是万里挑一了！
是亿万中无一！
整个提瓦特大陆，不！是他们所知的整个宇宙，都找不出一个比奥托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恶人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超凡聊天群内，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弹幕所淹没。
【超凡聊天群】
【芙宁娜】：“死刑！必须是死刑！我甚至不想让谕示裁定枢机来审判他！立刻！马上！我要这个叫奥托的混蛋死啊啊啊啊！！！”
【那维莱特】：“芙宁娜大人，还请您冷静。您的身份…”
【芙宁娜】：“我怎么冷静？！那维莱特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谁都好！有没有人能快点把这个混蛋彻底弄死啊！？”
【八重神子】：“哎呀呀，水神大人稍安勿躁嘛。从结果上来看，那个叫奥托的男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荒泷一斗】：“诶？！你怎么知道的？！本大爷怎么没看到？！”
【久岐忍】：“老大！拜托你用你那被鬼兜虫塞满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奥托不死，现在的谢玄先生又是从哪里来的？”
【荒泷一斗】：“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奥托那个混蛋，转生成了谢玄老大对吧！”
【托帕】：“请注意你的言辞！奥托是奥托，谢玄先生是谢玄先生！他们不能混为一谈！谢玄先生绝不是那种人！”
【琪亚娜·卡斯兰娜】：“...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德丽莎学园长她...符华班长她...”
【雷电芽衣】：“琪亚娜...别看了...”
【布洛妮娅】：“无法理解的非理性行为...奥托·阿波卡利斯，他的行为逻辑已经彻底破绽，只剩下纯粹的疯狂。”
【凯文】：“为了一个执念，就可以舍弃一切吗...哼，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
【开拓者·星】：“我宣布，从今天起，宇宙垃圾桶仙人将对奥托·阿波卡利斯进行永世通缉！见到一次，套一次麻袋！”
【三月七】：“呜呜呜...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符华那么好！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丹恒】：“他的过去，比我所背负的‘饮月之乱’的业障，还要沉重百倍...但他，从未想过偿还。”
【瓦尔特·杨】：“奥托...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为了他那虚无缥缈的妄想，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了深渊...”
【流萤】：“为了一个目标...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吗...哪怕...是牺牲掉所有珍视自己的人...这就是...‘命运’吗？”
【钟离】：“以欺瞒为基石，以背叛为阶梯...他所构筑的一切，都违背了‘契约’的根本。如此行径，必将招致天理的磨损与清算。”
【纳西妲】：“他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证明‘爱’的存在...可他的行为本身，却充满了对‘爱’的亵渎。真是...一个充满了矛盾，又无比可悲的灵魂。”
【艾尔海森】：“一个被情感彻底支配的个体，却妄图用最精密的计算来达成目的。从一开始，他的计划就充满了谬误。真是，毫无学术美感可言。”
【黄泉】：“他的道路，早已走向了‘虚无’的终点。一个...连自身存在都已然忘却的...自灭者。”
虽然托帕已经竭尽全力地去辩解，但情况并未好转。
奥托那丧心病狂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连带着，作为他转世的谢玄，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猜忌与防备。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本就是同一人...
“太过分了！”
看着光幕上，那些毫不掩饰地针对谢玄的猜忌与恶意，托帕气得脸颊通红，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恨不得立刻动用星际和平公司的资源，挨个上门去进行“商业谈判”。
好在，一只温暖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算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吧。为此生气，没有必要。”
谢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天幕上那个搅动了诸天万界风云的疯子，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
托帕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不忿。
“明明...奥托只是您的前世而已！明明您是那么好的人，为公司，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他们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对待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您？”
闻言，谢玄沉默了。
其实，他觉得大家会如此防备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奥托的行为，确实已经突破了“人”的底线。
这样的角色，无论出现在哪个世界，都会被列为最高等级的危险对象，受到最严密的监控与防备。倒不如说，那位岩王帝君直到现在还能按捺住性子，没有直接顺着网线一根岩枪戳过来，已经远远超出了谢玄的预料。
一旁的翡翠，也用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谢玄，淡淡地开口道：“市场的信任一旦崩塌，重建的成本是难以估量的。谢玄，这笔‘负资产’，你打算如何处理？”
“没事的。”
谢玄轻轻拍了拍托帕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随后对翡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有你们相信我，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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