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叩了叩眉心，系统界面却没像往常那样流畅展开。
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卡成碎片，像被人拿钝刀割开的绸缎，每一道断裂的光痕都带着滞涩的蓝紫色残影，仿佛时间本身在眼前被撕裂。初音？我又唤了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片黑青——方才对抗赤魇时，它已经从指根爬到了手腕，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皮肤下传来细微的蠕动感，如同有活物在血管里缓缓游走。
系......统......升......级......中......系统音断续得像漏风的破钟，初音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生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铁锈齿轮间挤出来的，夹杂着低频的电流杂音，在颅骨内嗡嗡回荡。
我后槽牙一咬——升级？
当初系统从1.0到2.0，不过是金光一闪的事，哪会像现在这样卡成筛子？
这根本不是升级……是挣扎。
嗤——
腕间突然窜起一阵灼痛，像是烧红的针尖刺入皮肉，我低头，瞳孔骤缩。
那团黑雾不知何时挣脱了道纹束缚，正顺着血管往小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泛起青灰，纹理皲裂，触感干涩如枯树皮，指尖轻碰便落下细碎的灰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叶与铁锈混合的腥气。
青芽！我本能唤出那抹总缩在我袖中的绿意。
草叶沙沙的轻响从袖口传来，带着湿润泥土的清香，青芽的身影虚得几乎透明，原先裹着嫩芽的翡翠光晕只剩豆粒大一点，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细微的哀鸣。
她颤巍巍飘到我腕前，细若蚊蝇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吃......你的光......说着，她整个儿扑进黑雾里，最后一缕青息缠上我手腕，那触感温软如春露，却转瞬被黑雾吞噬，化作一声凄厉的抽泣在耳边炸开。
黑雾被这抹生机一激，突然暴起，滋啦一声啃掉青芽半片叶子——那声音像是湿布被活生生撕裂，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植物气息扑面而来，我喉间发苦，舌尖泛起血腥味——这小精怪为了护我，连本命生机都快榨干了。
轰！
虚空突然炸响，银紫色雷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空气被撕裂的爆鸣刺得耳膜生疼，雷光未至，皮肤已泛起细小的战栗，汗毛根根倒竖。
我本能要躲，可雷影的轨迹却像早刻在脑子里似的——是天道执法者！
上次它追杀我时还只是乱劈，这次竟精准锁死了我丹田气海的位置，雷光中还夹杂着低频的嗡鸣，像是某种冰冷的意识在扫描我的经脉。
任务庇护！我咬着牙吼了一嗓子，系统却弹出刺目的红屏：功能锁定......原因未知。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黏腻地滑过脊背，我猛咬舌尖逼自己清醒，混沌钟的虚影在头顶浮现。
可这虚影比往常淡了三成——方才对抗赤魇耗光了混沌之气，现在只能硬接！
当——
钟声混着雷鸣炸响，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我被震得倒飞出百里，后背撞在混沌岩上，岩石粗糙的触感磨破衣衫，嘴里腥甜直涌，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岩面发出滋的轻响。
雷影却没罢休，第二道雷光擦着我左肩劈下，在皮肤上烙出焦黑痕迹，皮肉焦裂的气味瞬间弥漫，灼痛如火蛇缠绕肩头。
我盯着那道雷光，突然发现它的纹路和我道纹里的疾纹有七分相似——初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颤音：雷影......频率变了......它在学习你的防御模式......天道......在进化。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靠在岩上缓了半刻，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的闷痛，风卷着盘古血雾掠过，带着铁锈与远古尘埃的气息。
等暮色漫过混沌海，我才闭目内视——得看看系统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
在等待系统恢复的过程中，我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决定深入查看系统的情况，意识沉入识海。
系统核心的数据流里，一段扭曲的暗纹正在啃噬原本的金色代码，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如同虫豸在啃食金属。
那纹路我太熟悉了——和魇戾残魂的波动一模一样！
我顺着暗纹追溯，越往深处走越心寒——这段代码竟藏在系统初始程序里，从穿越那天起就在了！
为什么不早说？我猛地睁眼，初音的虚影正缩在识海角落，平时清亮的光团此刻泛着灰，像蒙尘的琉璃，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避开我的视线：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系统......不完全是天道的对立面......它......来自更深的混沌。
更深的混沌？我喉咙发紧，你是说......它本就是魔神遗物？
初音沉默了片刻，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它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第一个宿主......前面七个，都消失了......系统......在筛选。
血液瞬间冻住。
难怪每次升级都要遭天道反噬，难怪魇戾能顺着系统链接侵蚀我——原来这破系统根本不是金手指，是混沌魔神挑容器的筛子！
而我，正被一步步炼成元屠的完美躯壳。
好个筛选。我突然笑出声，笑声在识海里撞出回音，带着金属般的冷意。
手指猛地戳向系统核心，三道原始道纹同时亮起：既然你不是我的金手指......那我就把你，改造成我的刀！
道纹化作金色锁链，缠上那段暗纹代码，锁链与暗纹碰撞时迸出刺目的火花，伴随着高频的嗡鸣与撕裂声。
系统剧烈震颤，数据流像煮沸的岩浆，初音发出痛呼：会......会崩溃的！我咬着牙加大力道，法则模拟功能全开，把道纹里的混沌本源往里灌。
暗纹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道纹侵蚀下一点点碎裂，最后竟化作一丝混沌之气，融进我的丹田，带来一阵温润的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当系统重新稳定时，界面焕然一新。
道纹库多了三格，新增的【反向解析】【污染转化】功能闪着金光。
我低头看手腕——黑雾已经被道纹锁链捆成小团，正缓缓渗进皮肤，转化成暖洋洋的力量，像春阳照进骨髓。
你......真的在改写它......初音的虚影飘到我面前，光团里映出我泛红的眼，可你知不知道，它也在改写你...
我没接话。
解决了系统的问题，我心中稍松，思绪开始转向更广阔的洪荒世界，抬眼望向洪荒方向，那里有若有若无的龙吟传来——低沉悠远，仿佛从地心深处涌出，震动着虚空。
我盘坐在虚空里，运转混沌呼吸法。
体内三道原始道纹缓缓流转，这次，它们的光里多了一丝暗纹的影子，却不再让我发寒。
风卷着盘古血雾掠过，我摸了摸心口——那里有系统新给的提示：【任务更新：净化系统核心污染（0/100）】。
指尖触到道纹时，竟有段陌生记忆闪过：青铜巨钟在混沌中轰鸣，某个声音笑着说：这孩子，比前七个有意思多了......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倒映着漫天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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