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鳞睁眼的刹那,金光如针,刺破苍穹。
那一瞬,整个断渊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是火焰的灼裂,不是岩石的崩塌,而是命运本身,在无声无息中被撬动了一角。
那束光并不炽烈,却带着某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像是从时间尽头射来的审判之眼,直直钉入命轴深处。
敖烬残魂怒啸而出,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而是自每一缕燃烧的魂丝里炸响:“命外之物,岂能窥天机?!”
他动了。
因果轴轰然旋转,九道劫火自渊底冲天而起,如同九条焚魂巨蟒,朝着小鳞扑杀而去。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是被天道律法淬炼过的“终焉之火”,专焚异类、专灭变数。
小鳞不过一介未燃龙胎,神魂尚未成形,若被沾上一丝,立刻就会化作补天薪柴,连轮回都进不去。
我识海剧震,外置神台几欲崩解。
系统在疯狂报警,猩红字体不断闪烁:【警告!
因果反制等级提升至‘天律追剿’】、【检测到高维命格干涉】、【宿主存在性正被标记】……
更可怕的是,敖烬竟以“焚魂补天”为令,将九位长老残灵点燃!
九老原本只是机械地维持自焚仪式,可就在那一声令下,他们的残魂骤然燃烧,血肉魂魄尽数化作火矛,裹挟着龙族最后的执念,直掷小鳞心口。
这不是攻击,是献祭——用九位古老龙灵的终结,强行将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也烧进既定劫数之中!
钟灵的声音在我识海中急切响起:“他要把小鳞的存在,也烧进劫数!一旦她被纳入命轴循环,哪怕此刻不死,未来每一世都会自动回归此地,成为补天燃料!”
我牙关紧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不能出手,不能显形,不能引动任何外力干涉——否则织魂女立刻就会察觉,命网重织,前功尽弃。
可不出手,小鳞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然笑了。
笑自己蠢。
我一直想着怎么躲、怎么避、怎么偷偷改命……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不是洪荒之人。
我的混沌原息,来自穿越者的本源,是混沌初开时那一缕未被天道规束的“无名之始”。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命格谱系,天道无法将其编入命轴,也无法赋予其“劫数”或“因果”标签——它是一个“语法错误”,一个系统无法解析的乱码。
换句话说……它是“天道看不见的东西”。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灰蒙蒙的气息——那是我在无数次系统任务中,从混沌之气里提炼出的纯粹原息。
它微弱得几乎不可见,却在我体内流转时,连系统都曾判定为“未知能量类型”。
系统是穿越者自带的“外部观测器”,它能看到天道看不到的“异常”——就像医生能看见病毒,但免疫系统要等到抗体产生才反应。
我将这缕气息,缓缓注入小鳞体内。
她身体猛地一颤,左眼金光暴涨,像是被点燃的星辰,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命格图景——
那是敖烬的真相。
他并非守护龙族,而是以“返祖重燃”为名,将全族命线织成一个巨大的“返祖火茧”。
每一条自焚的龙魂,都是他重铸真身的薪柴;每一次劫火升腾,都是他在吞噬族裔的命格精华。
而在天道裂隙深处,一道隐晦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志,正悄然吸收这些散逸的魂丝……
元屠!
那道混沌魔神的残念,竟借龙劫之机,暗中炼化所有不甘消散的混沌残魂!
而敖烬,不过是他的容器之一,一个被天道漏洞庇护的“合法祭司”!
“他不是救龙……”我低吼,声音压在喉咙里,几乎咬出血来,“他是把你们当祭品!把整个龙族,当成他复活的阶梯!”
可我还不能出声。
织魂女八目微闪,银丝轻颤,命网正在重算。
只要我稍有异动,她立刻就会察觉异常。
我调出【规则劫持】功能,系统瞬间标记出敖烬与因果轴的三处绑定节点——一处在命柱根部,连接天道补漏机制;一处在火茧中枢,维系魂流循环;最后一处,竟是小鳞尚未燃尽的命线末端!
三处节点,如同三条锁链,将敖烬牢牢焊死在“救世者”的假象之上。
要斩断它,唯有钟鸣共振。
可钟灵立刻提醒:“钟声一响,你便是外力。命网会立刻启动清剿程序,不只是你,小鳞也会被判定为‘劫外之物’,当场焚灭。”
我沉默。
不能用外力……那就不能让“外力”存在。
我忽然割破指尖,一滴赤魇血落下,在识海中凝成印记——那是系统奖励的【混沌血引】,可短暂模拟天道律令。
早在任务试炼中,系统便提示此血“具备规则伪装潜力”,如今正是其用武之地。
我将它注入小律——我给系统核心起的代号,它像一缕听命于我的风。
命令道:“模拟‘劫火熄灭律’,接入九老残灵的执念循环,延迟自焚节奏,半息即可。”
半息是命网重算的最小时间单位,再多一秒就会触发异常警报。
小律轻鸣,瞬间化作一道无形波纹,渗入九老残魂之中。
刹那间,九位长老的动作齐齐一顿。
那九支即将掷出的火矛,滞了一瞬。
便是这半息空隙——
我闭上眼,引混沌钟残音入体,以【道息共鸣】模拟“劫火共鸣波”,将自身频率彻底融入火流,如一缕不灭余烬,随气流滑至小鳞身侧。
而后,在识海最深处,我抬手,轻轻敲响了那口无形之钟。
无声之钟。
钟音不传于外,却直贯命格长河!
音波如刃,精准轰击三处绑定节点——
敖烬残魂剧震,火茧裂开一线。
小鳞左眼金光暴涨,如刃出鞘。
她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金色的血,那是龙族本源在溃散。
我几乎以为她会就此昏死。
可她没有闭眼。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句话碾碎在唇齿之间:
“你烧的……不是轮回,是绝望。”
那一瞬,我看见敖烬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不是愤怒,不是狂怒,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动摇。
他忽然笑了,笑声如裂石穿云:“无知!没有焚尽,何来新生?!龙族若不重燃,便永无归途!我以己身为薪,以全族为火,只为重启祖血之源!你以为你在救谁?你只是在阻断命运的必然!”
话音未落,他双臂猛然张开,因果轴轰然逆转,九道劫火重新汇聚,不再是扑向小鳞,而是以我们两人为中心,构筑成一座焚天灭地的火狱牢笼。
他要引爆整条命轴——用最原始的劫火洪流,将所有“变数”一同烧成灰烬,连灵魂都不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极细、极清的鸣音,自虚空深处悄然响起。
不是钟声,却带着钟的余韵;不似人语,却含道的真意。
是钟灵。
她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让那段曾被我敲响的钟音,在命运之河中再次荡漾——如同回声追上了源头。
她是上一纪元残存的“规则残响”,她的存在本身就被命网忽略——就像程序无法察觉自己的bug。
可就是这一碰——
劫火轨迹,偏移了三寸。
三寸,足以让那支本该贯穿小鳞心口的火矛,擦着她的肩胛轰入岩壁。
轰然巨响中,大地仿佛被灼出了痛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自地面蔓延而出,岩壁震颤,碎石簌簌滚落,空气中弥漫着熔岩与焦骨的腥气。
我能感受到脚下岩石的灼热透过鞋底渗入脚心,耳畔是火焰倒卷的嘶鸣与空间扭曲的嗡鸣,风中带着金属燃烧后的刺鼻气味。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小鳞,借着火流翻腾的掩护,疾退数丈,足尖点火,身形如影掠入断渊最幽暗的缝隙之中——那里,是命网覆盖最稀薄的死角,也是我早已锁定的退路。
就在跃入阴影的刹那,我察觉异样——
身后的火焰,竟无声燃烧。
连风都停了。
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未定,怀里小鳞的呼吸微弱如游丝,她的皮肤滚烫,指尖却冰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轻响。
我能闻到她发间混着金血与焦灰的气息,触碰到她颤抖的脊背,像一片即将焚尽的落叶。
识海中,系统的猩红警报终于褪去,转为金光:
【主线任务进度:37%】
——我们活下来了。
【发现隐藏机制:天道吸魂·元屠暗手】
我心头一震:元屠……果然还活着。
【解锁新功能:因果溯源(初级)】
一丝微弱的暖流在识海中苏醒,像是黑暗中亮起的第一盏灯。
我低头看她,那双曾照破天机的左眼,金光正在缓缓消退,可她仍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感激,只有一种近乎洞穿的清醒。
“你……”她声音微弱,却字字如钉,“不是天命之人。”
我苦笑,指尖拂过她染血的眉梢,轻声道:“我不是……我是那个,不让命写人的。”
话音落下,整片断渊,陷入死寂。
连火焰的燃烧声都消失了。
岩壁上的光影凝固,仿佛时间也被冻结。
风不再流动,连心跳都像是被拉长成缓慢的鼓点。
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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