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仍贴在那血色竖瞳之上,神魂如坠冰渊。
道隐子残念的狂笑在识海中扭曲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钉入骨髓的锈刃,带着腐蚀神识的阴寒,仿佛有千万根铁针在脑中搅动。
“元屠……沉眠于天道裂隙……唯有以万劫为薪,龙骨为鼓,凤血为引,方能叩开……道外之门。”
我冷笑,指节泛白,掌心渗出的冷汗顺着指缝滑落,在祭坛石面上砸出细微的“啪嗒”声,旋即被劫气蒸腾成一缕青烟。
话音未落,混沌钟忽在心海震荡,钟灵·未名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别毁它!它在‘学’你!”
那一瞬,我动作骤停,耳畔仿佛响起无数细密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无形的算法在高速推演,又似劫波在晶核深处层层叠叠地共振。
系统界面金光狂闪,字符如暴雨倾泻:
【警告:检测到学习型劫律】
【目标正在模拟‘钟鸣护神’结构】
【推演进度:17%→39%→52%】
【威胁等级:持续攀升】
我瞳孔猛缩,喉间泛起一股铁锈味——那是神魂紧绷至极的征兆。
这晶核不是单纯的封印核心,也不是简单的劫源——它在进化,在模仿我!
它吸收的不只是劫气,更是我的道韵、我的法则、我的防御模式!
它不懂“钟鸣”为何能护神,但它记住了频率——就像野兽记住雷声前的空气震颤,它正用劫波复刻我的道律。
若我一指碎核,反噬之力将顺着我们之间的神识链接逆冲而上,而它,已经学会了如何用“钟鸣”的方式抵御钟鸣!
它想借我的力量,重建道隐子。
“好一个‘借火焚天’。”我低语,缓缓收回手指,冷汗已浸透脊背,布料紧贴皮肤,传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若非钟灵警觉,此刻我识海怕早已被反向侵蚀,神魂如纸般被撕碎。
就在这时,小鳞突然跪倒在地,身躯剧烈颤抖,骨骼发出“咯咯”轻响,仿佛体内有巨兽在挣脱枷锁。
她左眼金光暴涨,瞳孔化作龙形竖瞳,口中吐出一串古老晦涩的音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洪荒初开时的沉重回响,如远古钟磬在深渊中敲击,震得我耳膜生疼。
“逆鳞非鼓,乃锁;龙骨非柴,乃钉;凤血非引,乃封……”
话音未落,她七窍渗血,嘴角溢出金色龙血,滴落在祭坛裂隙中,竟发出“嗤嗤”腐蚀之声,腾起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龙腥味。
我心头一紧,立刻扶住她,触手滚烫,她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
“小鳞!”
她眼神涣散,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几乎掐进我皮肉,留下四道深红指痕,隐隐发烫。
“……他们在反向炼化……封印正在变成祭坛……龙皇的牺牲……要被践踏了……”
袖中青芽微光一闪,梧桐芽灵·青语的残念艰难浮现,声音细若游丝,如同风中残烛:“她说的……是真相。上古龙皇以自身逆鳞为引,将混沌魔神残魂钉入地心,用龙骨为桩,凤血为咒,布下‘九狱镇魔阵’……可如今,劫火不灭,万灵涂炭,那些被镇压的残魂……正在以劫为炉,以痛为薪,反过来炼化封印!”
我浑身一震,掌心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冷汗与伤口混合的灼感。
原来如此!
所谓“龙凤劫”,根本不是天道自然运转的劫数——它是一场持续亿万年的反向祭炼!
是那些被封印的混沌残魂,借天道之手,借众生之苦,一点点融化枷锁,重塑形神!
而道隐子,不过是其中一个觉醒的“导引者”,一个试图用我的力量完成最后一击的傀儡!
难怪系统提示“非天道律动”——这根本不是天道的劫,是混沌的呼吸!
地心深处,那鼓声再度响起,低沉、稳定、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如同巨兽在地底翻身,每一次搏动都让祭坛微微震颤,脚底传来细微的“嗡鸣”。
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它是召唤,而是……心跳。
匹配度78%的“混沌心跳”——它在苏醒。
系统界面突然自主弹出,金光凝成一行新字:
【检测到宿主完成‘非天道劫律’本质推演,满足‘初级劫律识别’激活条件】
【认知跃迁完成】
【解锁功能:劫律识别(初级)】
视野瞬间变化。
起初,世界仅蒙上一层淡金滤网,万物轮廓被镀上微光;
我凝神聚焦逆鳞晶核,其搏动被分解为无数律动波纹,每一道都标注着“劫煞”“怨念”“混沌回响”;
再深入,我主动扫描混沌钟,系统骤然拉近视角——三条波纹竟与钟律完全重合,如同镜中倒影,频率共振,丝丝入扣。
钟灵的声音在我识海轻响:“它在尝试接入钟律……一旦成功,它就能借你之口,敲响‘终判钟’,但那不再是裁决,而是——献祭。”
我沉默。
若它借我之身,以混沌钟为媒介,引动终判钟第三响……那一声,不会镇压邪祟,而是会撕裂封印最后一道锁链,让元屠的意志彻底苏醒。
可若我不敲呢?
地心鼓声越来越强,祭坛四周的龙骨开始泛出暗红纹路,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触之滚烫,散发出焦石与龙血混合的腥气。
空气中有种粘稠的压迫感,像是整个洪荒的重量正缓缓压向这地心一点,连呼吸都变得滞重。
小鳞虚弱地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体温却高得吓人。
青语的残念几近熄灭,微光如萤火摇曳。
钟灵沉声道:“它在等你做出选择——是毁它,还是避它。但它没料到……你会看穿它的‘学习’。”
我看向那颗仍在搏动的逆鳞晶核,血色竖瞳已闭合,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可我知道,它还在听,还在学,还在等。
我缓缓闭眼,运转【法则模拟·中级】,将晶核的跳动频率逆向推演至源头。
三处共振点清晰浮现——分别对应混沌钟的“护神”“定劫”“断因果”三大核心法则。
它想寄生的,不只是我的力量。
它想寄生的,是我的道。
良久,我睁开眼,眸中寒光如刃。
“你想学我?”我低语,声音冷得能冻结时间,“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钟律’。”
我不再攻击晶核,也不再后退。
而是缓缓取出混沌钟,钟体悬浮于前,铭文流转,如星河低语,钟面微震,发出低频嗡鸣,与地心心跳形成微妙对峙。
我眼神骤冷,手中混沌钟缓缓悬起,铭文流转如星河流转,钟体表面浮现出一道道古老而玄奥的符线。
它在回应我的意志,也在回应地心深处那诡异的心跳——那并非天道律动,而是混沌残魂的呼吸,是被封印亿万年的饥渴苏醒前的低语。
但这一次,我不再急于摧毁,也不再退避。
我闭目凝神,心念沉入系统界面。
【法则模拟·中级】仍在运转,推演着晶核与地脉之间的能量回路。
就在方才那一瞬,钟声未响,我却已将“终判钟”的频率拆解成三千细丝,借混沌气为引,悄然渗入岩层深处。
系统金光一闪:
【正在反向共鸣地脉结构】
【模拟完成:封印阵图·残缺版】
眼前骤然一变。
透过【劫律识别】的淡金视野,整座祭坛的脉络如蛛网般铺展在我意识之中。
那些我以为是炼劫导流的沟壑,实则是逆向导引的通道;那些刻满龙骨的符文,并非催动劫火,而是在吸收劫煞反哺晶核!
这哪里是什么“劫源祭坛”?
分明是上古大能以九狱龙皇逆鳞为心、凤血为引所布下的“逆封阵”——一座镇压混沌残魂的终极牢笼!
可如今,阵眼倒转,灵纹逆刻,原本用于加固封印的结构,竟成了破封之器。
劫火不灭,万灵涂炭,不是天道无情,而是有人……不,是“有东西”在借天道之名,行解封之实!
“好一招偷天换日。”我冷笑,指尖一颤,混沌气自掌心涌出,凝成一道近乎透明的符箓——无名无相,唯有三点微光如星悬空。
这是我以“非线性因果模型”推演而出的“变数符”。
在洪荒法则中,一切破损皆需修补,一切失衡必被纠正——可若我制造一个“伪失衡”,一个系统无法验证的“潜在裂痕”,它便会本能地调集劫气“修复”根本不存在的漏洞。
就像给垂死之人不断输血,却不知血管早已溃烂。
我引动混沌钟一声轻鸣,非攻非守,却如丝如缕,缠绕符箓,将其送入祭坛阵眼核心。
刹那间,地脉微震,脚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某种古老机关终于承受不住重压。
那符箓甫一接触阵眼,便如雨落沙地,无声融入。
紧接着,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异常修复机制启动】
【劫气流向偏移:37%→52%→68%】
【阵基应力值突破临界】
我嘴角微扬。
这“变数符”伪装成天道补律的波动,诱使祭坛自动调集劫气“修复”虚妄的裂痕——实则是在最脆弱的节点上不断叠加负荷。
就像一根本已龟裂的梁柱,被人不断往上面加砖添瓦,看似修补,实则加速崩塌。
果然,不过片刻,地底传来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像是某种古老机关终于承受不住重压。
逆鳞晶核的跳动开始紊乱,原本稳定如心跳的节奏,忽快忽慢,血色竖瞳猛然睁开,却再无先前的从容,只剩惊怒与不甘。
“你……毁了仪式根基?!”道隐子的残念在晶核中咆哮,声音扭曲如风中残烛,“你以为你能阻止……元屠归来?你不过是一介异类,天道弃子!你连圣位都未曾证得,凭什么……凭什么干涉道外之局!?”
我没有回答。
只是退后三步,混沌钟悬于头顶,自行嗡鸣,钟灵·未名的声音在我识海低语:“它慌了……它以为你是来破坏的,可你……是在重构。”
我冷冷望着那颗剧烈搏动的晶核,眼中无怒,唯有寒霜:“你们争圣位,我管不了;但拿龙族血脉当柴烧,拿亿万生灵之痛为薪火,这账,我得算。”
话音未落,祭坛四角轰然崩裂!
四根龙骨同时断裂,金色龙血如泉喷涌,却被地心黑气瞬间吞噬。
蛛网般的裂痕自阵基蔓延而出,直通地心最深处。
一股比劫火更幽暗、比寒渊更森冷的气息缓缓渗出,带着远古的贪婪与饥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深渊中睁开,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腥气。
系统界面骤然金光炸裂:
【新功能激活:劫律识别(可辨识非天道律动,冷却:一日)】
【终极形态解锁进度:45%】
【警告:检测到高维意志波动,来源:未知】
我神色不变,却知大事将至。
这裂痕之后,绝非终结,而是开端。
元屠尚未归来,但它的影子,已透过缝隙,窥视这洪荒。
混沌钟仍在嗡鸣,声波如涟漪扩散,将我周身护住,钟音入耳,如母体心跳,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宁。
我抬手,混沌气凝于掌心,钟鸣为引,身形骤然冲天而起——
脚下大地如巨兽脊背般拱起,岩层在龙骨断裂的哀鸣中炸裂。
我借钟鸣震波托体升空,混沌气裹身,冲破千丈岩壁!
轰——!
岩层如纸般撕裂,碎石裹挟地火冲霄,我在尘浪中穿行,热浪扑面,焦土气息灌入鼻腔。
终于破开地壳,立于劫眼废墟之上。
夜风扑面,带着焦土与龙血的气息。
我回头,那深不见底的裂口,正缓缓吐纳着幽暗的雾气。
我不能留在地心。
那里已是混沌呼吸的温床,再多待一刻,神魂都会被那心跳同化。
我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心神沉入系统。
【劫律识别】再度开启,淡金滤网覆盖视野,天地法则如河流般在我意识中流淌。
起初,一切如常——天道运转,劫气流转,星轨有序。
我本欲收功,却察觉某处律动不合常理。
钟灵的声音轻响:“等等……你看那里。”
我凝神聚焦一处看似无异的节点——那是“天道补劫”的常规循环,每百年一次,调和劫煞,维系平衡。
可在那律动深处,有一丝极细微的偏差。
几乎不可察觉。
像是一道呼吸,藏在风里。
又像是一次心跳,在天道律动的间隙中悄然搏动。
我屏息凝神,系统悄然比对——
【警告:该脉动与‘地心心跳’匹配度73%,来源:未知,趋势:扩散中】
钟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它不在地底……它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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