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玄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王震带着十名昨日帮工的村民站在门外,个个脸上都带着忧虑。
他们一夜未眠,既担心李家的处境,也忧心自己的活计——在李玄这里干活,工钱丰厚且从不拖欠,若是豆腐生意真做不下去,他们又得回到从前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兄弟,人我都带来了!”
王震开口道。
李玄笑着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昨日之事而有丁点的沮丧之情。
“诸位乡亲,请坐。”
李玄指了指早已备好的长凳:
“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请你们做一件事——学习制作豆腐的全套工艺,并且,帮我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今日我李玄,将公开教授任何人制作豆腐的方法,分文不取!”
“什么?”
“这...你怎么舍得的?”
“李玄,你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院子里惊呼声四起。
王震更是猛地站起来,激动的胡须都在颤抖:
“李家兄弟!万万不可啊!这可是您安身立命的根本!岂能因一时之气就...”
李玄抬手制止了王震的劝阻,目光坚定:
“王老哥,诸位乡亲,我并非一时冲动。”
“昨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刘家势大,想要强取豪夺我的配方,既然保不住,不如将它公之于众。”
他环视一圈,见众人仍是一脸不解,便继续解释道:“刘家若是得了配方,必定垄断豆腐生意,到时候不但我会被踢出局,百姓们想吃块豆腐,也得看刘家的脸色,价格高低,全由他们说了算。”
王震皱眉道:“可是你这样公开配方,岂不是也让刘家白白得了便宜?”
李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放心,我自有安排。诸位只需帮我传话便是。”
“李哥,你太仗义了!”一个年轻村民激动地喊道。
“我这就去通知乡亲们!”另一个村民拔腿就往外跑。
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了整个尧沟地区。
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男女老少,乌泱泱的人群将李玄家围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天没亮就下地干活,听到消息后连农具都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赶来了。
那可是豆腐,堪比肉的豆腐,李玄免费公开,这就意味着他们都能学会,不光可以自己做着吃,甚至还能用它赚钱!
柳如烟和柳娉婷从未见过这等阵仗,既紧张又兴奋。
此时,李玄站在院中的一张方桌上,目光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如钟:
“乡亲们!今日请大家来,是因为有一件关乎我们每个人生计的大事!”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李玄。
“昨日,刘继祖带人威胁,要我交出豆腐配方!”
李玄的声音铿锵有力:“他们刘家凭什么?就凭他们有钱有势?就凭他们能逼得所有酒楼不敢买我的豆腐?”
底下响起一阵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我知道,很多人劝我屈服,毕竟刘家势大,我们平民百姓惹不起。”
李玄话锋一转:“但是我想问大家:这些年来,我们忍让的还少吗?”
他目光如炬,扫过人群中的一张张面孔:
“刘家强占良田时,我们忍了;抬高佃租时,我们忍了;放高利贷逼得人家破人亡时,我们还是忍了!可现在,他们连我们吃块豆腐的权利都要剥夺!”
人群开始骚动,积压的怒火在李玄的话语中被点燃。
“刘继祖以为,拿到了配方,就能垄断豆腐生意,就能让我们以后吃豆腐都得看刘家的脸色,就得接受他们随意抬价!”
李玄的声音越来越高:“但我李玄今天就要告诉他:休想!”
欢呼声和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与其让配方落入刘家这种狼心狗肺的地主手中,不如我今日就把它公之于众!让每个人都学会做豆腐!让刘家的算盘落空!”
李玄举起手中的一份文稿:“这就是豆腐制作的完整配方和工艺,今日,我会毫无保留地教给每一个人!”
人群沸腾了。
许多老人激动得老泪纵横,年轻人则欢呼雀跃。
在这个知识被少数人垄断的时代,一门手艺往往是一个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从未有人如此无私地公开教授。
“同时!”
李玄话锋一转,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如果大家的豆腐倒是卖不出去,我李玄愿意用成本价给大家兜底!”
这一刻,欢呼声震天动地。
人们被李玄的大义和慷慨彻底折服,
柳如烟和柳娉婷望着站在高处、被众人敬仰的夫君,眼中满是骄傲与崇拜。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李家庭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课堂。
李玄耐心地讲解每一个步骤,从选豆、泡豆、磨浆、滤渣、煮浆到点卤、压制成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村民们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不时提出各种问题,李玄都一一解答。
王震和那十名原本就会制作豆腐的村民成了助教,分散在人群中指导后来者。
整个尧沟地区仿佛在过一个盛大的节日,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和喜悦。
与此同时,刘家庄园内,刘继祖正悠闲地坐在书房里,拨弄着算盘。
他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四文钱一块,”他得意地自言自语:“与十三家酒楼签订长期协议,每日最少供应五百块……光是这一项,每月就能进账六十两银子。”
他越算越兴奋,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刘家的金库:
“等资金充足了,就把豆腐卖到凉城,再到省城...最后卖遍整个大乾疆域!”
“到时候,什么李玄,不过是我刘家崛起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管家刘福气喘吁吁地冲进书房,甚至忘了敲门。
“少、少爷!不好了!”
刘福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
刘继祖不悦地皱起眉头: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差、差不多了!”
刘福咽了口唾沫,“李玄、李玄他...”
“那个穷酸终于撑不住了?”
刘继祖得意地笑道,“是要来求饶吗?”
“不、不是!”刘福急得直跺脚:“他在公开教授制作豆腐的方法!现在整个尧沟的人都在他家学做豆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