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的黯然退场，并未在道馆内掀起太多波澜。
所有人都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
只是自那天起，松柏道馆的弟子们，看向云山的眼神，除敬畏之外，又多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戚百草，在彻底厘清自己的内心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
她的训练，比以往更加刻苦，眼神，也比以往更加专注。
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元武道之中，只为不辜负那个男人的期望。
云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少女的心，已经彻底为他所俘获。
剩下的，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颗青涩的果实，完全摘入囊中。
……
挑战赛，半决赛前夜。
月色如霜，笼罩着寂静的岸阳市。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云山独自一人，从松柏道馆，缓步走回深蓝道馆。
夜风微凉，吹拂着他额前的黑发，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颀长。
就在他即将走到道馆门口的一处昏暗巷口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开口。
“跟一路，不累吗？”
巷口的阴影里，沉默片刻。
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高大，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云山的背影。
正是曲向南。
“你早就发现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从我走出松柏道馆的那一刻起。”
云山转过身，神情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曲向南的心，猛地一沉。
他自问跟踪的技巧已经足够高明，却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无所遁形。
眼前这个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山开门见山。
曲向南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地，审视着云山。
他看到云山的沉稳，看到他那与年龄不符的深邃眼眸，更看到他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掌控一切的宗师气度。
他沉默良久，才用一种极其郑重的，属于一个父亲的口吻，开口问道。
“你，对百草，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是单纯的师徒，还是……别有所图？”
这是他这些天来，心中最大的疑虑。
他看得出，百草对云山，已经产生一种超越师徒的，极深的依赖与爱慕。
他为女儿的成长感到欣慰，却也为一个父亲，本能地，为女儿的未来，感到担忧。
他害怕，百草所托非人。
面对这近乎质问的考核，云山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迎着曲向南那审视的目光，非但没有半分避讳。
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的回答，直接，霸道，不容置疑。
“百草是我的弟子。”
“未来，她也会是我的女人。”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曲向南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预想过很多种回答，或搪塞，或掩饰，或辩解。
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坦然，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的“野心”。
“你……”
曲向南脸色一变，一股属于前全国冠军的强大气势，瞬间勃发，
“你把百草当成什么？”
“我把她当成我生命的一部分。”
云山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力量。
瞬间将曲向南的气势，压得粉碎。
“我会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无论是元武道的巅峰荣耀，还是现世安稳的幸福生活。”
“我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不会让她流一滴眼泪。
我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耀眼，最幸福的女人。”
他看着曲向南，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悯与不屑。
“这一点，你当年，没能做到。”
“但我，可以。”
最后一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曲向南的心脏上。
让他脸色瞬间煞白，身体，都忍不住地，微微一晃。
是啊。
他没能做到。
他当年，不仅没能给女儿带来荣耀，反而因为自己的事，让她背负多年的屈辱与非议。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痛。
“你凭什么……”
曲向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云山没有再用语言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然后，对着不远处，地面上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虚空一握。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
那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枯叶，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一般，违反所有物理定律地，凭空悬浮起来。
然后，缓缓地，飞到云山的掌心。
曲向南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脸上，写满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极致的骇然与颠覆。
这……这是什么？
内力外放？
隔空摄物？
这已经不是元武道的范畴，这根本就是传说中，武道里的手段。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云山摊开手，让那片枯叶，在掌心缓缓旋转。
他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曲向南，神情淡漠，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现在，你觉得，我凭什么？”
良久。
曲向南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着云山，眼神中，再无半分审视与疑虑。
剩下的，只有一种，凡人仰望神明般的，深深的敬畏与叹服。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么的可笑。
将百草交给这样一位存在，不是所托非人。
而是百草，乃至他曲家，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的福分。
曲向南缓缓地，深深地，对着云山，鞠下一躬。
那不是前辈对晚辈。
而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未来依靠的，最郑重的托付。
“百草……以后，就拜托您。”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因为常年翻看，而边角已经泛黄卷曲的陈旧笔记本，双手，恭敬地，递到云山面前。
“这是我当年，对旋风腿法的一些粗浅心得。
或许，对您指导百草，能有一丝微不足道的用处。”
“就当是……一个父亲的，一点心意。”
这本承载着他毕生心血的笔记，此刻，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份，微薄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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