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嗡的,像被塞进了一个蜂箱。
我费力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
啥玩意?
古色古香的木头床顶,雕着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空气里一股子中药的苦味,熏得我直犯恶心。
动一下,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软得没一丝力气。喉咙痒得厉害,忍不住咳了两声,那声音嘶哑得,跟我家那用了十年的破风箱似的。
啥情况?
我昨天不是还在公司熬夜做拆迁预算表,骂那黑心老板不是人吗?怎么一睁眼就躺这儿了?
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猛地砸进脑子里——病弱、坐船、投亲、贾府……
林黛玉?!
我特么……穿成了林黛玉?!那个哭哭啼啼、最后咳血而死、课本里的著名倒霉蛋?
草!(一种植物)
这比连续加班三十天还让人绝望啊!这破身子,这糟心结局,玩我呢?
就在我恨不得再死一次的时候,一个声音,脆生生得像钢镚掉进不锈钢碗里,直接在我天灵盖里响了:
【叮咚!拆家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林黛玉(当前身体状态:极差)】
【世界背景:红楼梦融合现实位面】
【核心规则:拆!拆!拆!看见贾府里那些值钱的、有年头的、有来头的玩意儿了吗?砸了它!摔了它!拆了它!
根据东西的价值、你造成的破坏程度,还有那帮子古人被吓出来的恐慌值,直接给你兑换成人民币,秒到你账上!现实世界的那种!】
【新手小贴士:瞅瞅你枕头边那个放药的酸枝木小盒子没?估个价,三百文!别犹豫,盘它!释放你内心的野兽吧,宿主!】
我:“……”
我懵了足足三秒钟。
拆家系统?拆东西……换钱?
这穿越福利……这么简单粗暴又接地气的吗?合着我上辈子算拆迁预算,这辈子直接亲自上手拆?
这系统是特么拆迁办开发的吧!
管他娘的!穷过,累过,不能再这么憋屈病死!
一股邪火混着求生的欲望,噌地一下就顶上天灵盖了。这破身子能不能活,就看这一票了!
我猛地一扭头,盯住枕头边那个黑乎乎的小木盒。就它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抓起那药盒,沉甸甸的,雕着鸟啊花的,里头几颗黑药丸晃荡响。
三百文!够买多少肉包子了!
去你的病弱!去你的寄人篱下!
我抡起胳膊,用尽这身子里最后那点劲儿,朝着坚硬的床柱子,狠狠一砸!
“咔嚓——哐当!”
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吓人!几颗黑药丸滴溜溜滚出来,在锦被上撒欢,沾满了木头渣子。
爽!
【叮!成功拆毁酸枝木镶贝母药盒(轻微破损)!获得奖励:30元!账户余额:30元!】
脑子里那声音跟天籁似的!
几乎是同时,我就感觉心口那股堵着的、让人想咳又咳不出来的闷气,唰地一下散了不少!呼吸都顺畅了!
虽然才三十块,但这感觉……比升职加薪还痛快!
“哎哟!我的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门外脚步声急响,一个穿着青缎掐牙背心的小丫鬟慌里慌张地掀帘子进来,是雪雁。她一眼看见我手里攥着的半拉破盒子跟一床的狼藉,脸都吓白了,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这、这……这可是老太太特意赏的……”
“手滑,没拿稳。”我把手里那半拉木头残骸随手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碎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雪雁张着嘴,傻在那儿,大概是从来没见她家这位说话都比蚊子小声的姑娘,干出这么……这么豪迈的事儿。
没等她回魂,外头又进来一个,年纪大些,模样稳重温婉,是紫鹃。
她见状也是眼皮一跳,但很快压下去,一边赶紧使眼色让雪雁收拾,一边坐到床边伸手摸我的额头,声音都放软了:“姑娘可是心里又不痛快了?还是哪不舒服?药撒了没事儿,我再去煎……”
“不用煎了,”我打断她,试着动了动胳膊腿,还行,死不了。干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苦得要命,喝它做甚。”
脚刚沾地,就是一个趔趄。这身子,真是纸糊的。
紫鹃赶紧扶住我,急道:“姑娘您慢点!这才刚好了些,可不能逞强。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做什么?
搞钱!拆家!
我心里嗷嗷叫,脸上还得装淡定。眼睛忍不住往屋里扫。
多宝阁上,玉摆件、瓷器、香炉、书画……一个个看着都眉清目秀,像极了会走路的钞票。
【青玉雕缠枝莲纹笔洗,估价:8000元。】【仿官窑三足炉,估价:5000元。】【黄花梨嵌螺钿小插屏,估价:12000元。】
系统叮叮咚咚地在我脑子里报菜名,跟过年一样热闹。
发……发财了!
我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手痒,心更痒!恨不得立刻化身人形推土机,把这儿全平了!
“闷得慌,出去转转。”我借着紫鹃的力站稳,眼神就跟焊死在那插屏上一样。
紫鹃看我眼神发直,盯着那些贵重物件,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我又犯了痴性,忙柔声劝:“姑娘,外头风大,仔细着了凉。要不还是在屋里歇歇,我给您点上一炉香,静静心?”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人还不少。帘子一挑,一股子浓重的、属于“体面下人”的富贵气压了进来。
当头的是个老婆子,穿着绛紫色绸缎褂子,圆脸,吊梢眼,脸上堆着笑,可那眼珠子一转,就透着精明的打量。后头跟着几个捧着东西的丫鬟婆子。
“林姑娘可大安了?”那老婆子开口,声音热络得有点假,“我们太太听说姑娘身子不爽利,心里惦记得很,特意让我来瞧瞧。还带了根老参,给姑娘补补气。”
是王夫人身边的周瑞家的。
她嘴上说着漂亮话,那眼睛却跟探照灯似的,一下就扫到了雪雁正收拾的木头碎片,
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淡了点,透出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哟,这不是前儿老太太才赏下来的药盒?怎么……碎了呢?可是下人们毛手毛脚没伺候好?”
这话听着是关心,可那味儿不对。分明是暗指我糟蹋东西,或者底下人不用心。
雪雁手一抖,头埋得更低了,吓得快哭出来。
紫鹃眉头微蹙,刚要开口把事儿揽过去,我轻轻按了下她的手臂。
我抬起眼,看向周瑞家的。这身子弱,声音也大不了,但足够让屋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砸的。”
周瑞家的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是被糊了一层浆糊,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还这么平静。
“姑娘……这、这是为何?”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有点结巴,“可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跟老婆子我说说,我去回太太……”
“看它不顺眼。”
我截断她的话,语气淡得像在评论一道菜咸了。
轰!
整个屋子好像安静了一秒。
紫鹃:“……”雪雁:“……”周瑞家的及众婆子丫鬟:“???”
看它不顺眼?
这、这叫什么理由?!
这还是那个心思细腻、一句话要在肠子里绕三绕、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林姑娘吗?
【来自周瑞家的恐慌值 10!】【来自丫鬟A的困惑值 5!】【来自婆子B的震惊值 5!】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叮咚作响,像在给我放背景音乐。
爽!
周瑞家的那张脸,顿时色彩纷呈,笑不是笑,哭不是哭,精彩极了。她大概一辈子都没在贾府里听过这么混不吝的回答。
我心里嘿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啊。
看着这满屋子“行走的钞票”,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贾府是吧?红楼是吧?
姑奶奶的拆迁队,今天就算正式开业了!
周瑞家的脸皮抽动了两下,那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在贾府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子,什么时候被个小姑娘,还是个投奔来的表小姐,这么噎过?
“姑、姑娘真是说笑了……”她干咳两声,试图把场子圆回来,“这好端端的物件,怎会看得不顺眼?定是下人们伺候不周,惹姑娘生气了。回头我定回了太太,好好管教她们!”
这话里话外,还是想把锅扣到别人头上。
我没搭理她这套,目光越过她,落到她身后一个小丫鬟捧着的锦盒上。那盒子开着,里面躺着根须须叉叉的人参。
【老山参(中等品相),估价:1500元。】
系统报价了。
才一千五?看来王夫人也没舍得给多好的。
我兴趣缺缺地挪开眼,反而盯上了周瑞家手腕上那个油光水滑的翡翠镯子。
【糯种飘花翡翠镯,估价:8000元。】
这个还行。
周瑞家的被我看得发毛,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镯子。她大概觉得我这眼神不太对劲,不像看首饰,倒像屠夫看猪蹄膀,琢磨着从哪下刀。
“姑娘要是没别的吩咐,那老婆子我就先回去给太太回话了?这人参……”她示意丫鬟把盒子递过来。
“放那儿吧。”我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语气还是淡淡的,“替我多谢舅母惦记。”
紫鹃赶紧上前接过来,轻轻放在桌上。
周瑞家的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憋气,又不好发作,只得讪讪道:“那姑娘好生歇着,我们就先告退了。”
她带着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帘子放下,还能听见外头她压低了声音的抱怨:“……真是撞客了!脾气怪得很……”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
雪雁大气不敢出,飞快地把最后的碎片收拾干净。
紫鹃忧心忡忡地走回床边,看着我,欲言又止:“姑娘,您方才……那周瑞家的是太太身边得力的,您这般下了她的面子,只怕她回去要添油加醋地学舌。”
我靠在床头,感受着胸口那难得的顺畅呼吸,还有脑子里那30块钱余额带来的踏实感。
“学了又如何?”我抬眼看看她,“难不成,我小心翼翼,百般忍让,她们就能对我另眼相看,给我好日子过了?”
紫鹃一时语塞。她是贾府家生子里难得的明白人,自然知道答案。林姑娘在贾府的处境,本就是无根的浮萍,全凭老太太一点怜爱撑着。底下人,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打断她,指了指屋里,“紫鹃,你帮我看看,这屋里哪些东西是我的,哪些是府里的,哪些是老太太赏的,都分分清楚。”
紫鹃愣了一下:“姑娘,您这是要……”
“先弄明白,哪些我能随便砸。”我说得理所当然。
紫鹃:“!!!”
雪雁手一抖,刚拿起的茶杯差点又摔了。
【来自紫鹃的震惊值 20!】【来自雪雁的恐慌值 15!】
紫鹃看着我的眼神,活像见了鬼。她家姑娘,以前是连花瓣落了都要伤心半天的,现在居然琢磨着要砸东西?!还分清楚了好砸?!
“姑娘!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还是魇着了?”紫鹃急得伸手又要来摸我额头,“这可都是好东西,砸了岂不可惜?再说,让外人知道了可怎么好!”
“好东西?”我哼了一声,指着多宝架上那个系统估价五千的香炉,“那玩意儿,灰扑扑的,摆那儿除了落灰还能干嘛?占地方!”
我又指向那个一万二的插屏,“那个,花里胡哨,晃眼睛!”
最后指向门口挂着的珠帘,“还有那串珠子,走路都碍事,哗啦啦响得人心烦!”
紫鹃和雪雁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全是她们平日里觉得精贵无比的摆设,到了我嘴里,简直一无是处。
【来自紫鹃的困惑值 10!】【来自雪雁的迷茫值 10!】
“以后,这屋里,我说了算。”我下了结论,感觉这病弱身体里,竟然生出了一点当家做主的豪气,“看着不顺眼的,一律清理掉。”
紫鹃张了张嘴,看着我这明显“不正常”却异常坚定的样子,最终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是,姑娘……奴婢…奴婢知道了。”
她心里琢磨着,姑娘怕是病中心情极度不佳,暂时由着她性子来,等过两日好些了再劝吧。
我却没管她怎么想,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老太太赏的,暂时不能动,那是护身符。府里公中的,得找机会“不小心”弄坏。最好能尽快有点属于自己的、能随便处置的东西……
我的目光再次扫向屋里,每一件东西脑袋顶上仿佛都顶着明晃晃的标价。
这哪儿是闺房啊?
这分明是座金山!
等着,姑奶奶这就慢慢把你拆了换钱!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把门口那串碍事的破珠子拆了?
那玩意儿,系统估价多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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