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吱呀一声完全推开，云掩月从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动作依旧从容，好像刚才差点被堵在柜子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和王屠都还惊魂未定，看着她的眼神跟看怪物差不多。
“你…你知道？”王屠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破箱子上，“你知道啥了？为啥天机阁和玄家都盯着那破蘑菇？”
我也紧紧盯着她。血纹菇虽然值钱，但也不至于让这两方势力如此大动干戈吧？除非…
云掩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可知，血纹菇除了是炼制破境丹的主药，还有什么特性？”
我和王屠面面相觑，摇了摇头。系统商城里对材料的描述通常都很简略，只会标明主要用途。
“血纹菇，性阴，嗜血，常生长于古老战场、强大生灵陨落之地或其埋骨处。”云掩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叙述古老秘闻的调子，“它不仅能吸收气血，更能微弱地吸收、固化残留在此地的…‘意念’甚至‘灵魂碎片’。”
意念？灵魂碎片？我听得心头一跳。这已经有点超出常规系统知识的范畴了。
“你的意思是…”我好像抓到了点什么。
云掩月点点头：“黑山山脉在很久很久以前，并非如今这般模样。传说此地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甚至有‘上古之神’陨落于此。他们的血液浸染大地，他们的意志破碎沉淀…而血纹菇，尤其是年份足够久远的血纹菇，其内部可能封存着那些古老时代的…记忆碎片，或者…一些未被系统记录的力量痕迹。”
她看向我：“天机阁追捕我，是因为我掌握的古老知识可能触及系统掩盖的真相。而他们如此紧张这株血纹菇，恐怕是担心有人通过它，窥探到那些不该被世人知晓的、系统诞生之前的‘旧日之秘’！”
王屠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旧…旧日之秘？上古之神？我说姑娘…你这说的也太玄乎了…”
我却觉得脊背发凉。因为我想起了【窥秘银瞳】看到那血纹菇时，那隐晦的、如同凝固血斑般的暗红光芒和那被干扰的数据流…那绝不仅仅是普通药材的能量反应！
如果云掩月说的是真的…那这株血纹菇，就是个烫得不能再烫的山芋！谁拿着谁倒霉！
“那…那这玩意儿咱们更不能留了！”王屠猛地跳起来，脸色发白，“赶紧扔了！或者…干脆交给天机阁？说不定还能领点奖…”
“不行！”云掩月断然拒绝，“交给他们，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知晓了部分秘密，更是自投罗网。而且…”她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或许是我们的一個机会。”
“机会？”王屠都快哭了，“大姐！这是要命的机会啊！”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云掩月语气坚定，“如果能从中解析出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或许就能找到对抗系统规则、甚至摆脱账号压制的方法！”
对抗系统规则！摆脱账号压制！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王屠也愣住了，显然这话对他冲击也极大。在这个账号决定一切的世界，谁没做过挣脱束缚的梦？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王屠一跺脚，咬牙切齿道：“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拼了！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云掩月看向我：“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安静的地方，还需要一尊丹炉或者能提供稳定高温的器具。我要尝试提炼‘血纹菇’里的信息精华，或许能制成特殊的‘识忆丹’。”
丹炉？这破佣兵驻地哪来的那玩意儿？
王屠挠着头：“丹炉没有…地火坑行不行？我们平时偶尔用来打造修补武器的地方，有个挺深的地火坑，火挺旺的。”
“地火坑…也可以，但需要改造一下，确保温度稳定。”云掩月沉吟道，“带我去看看。”
“现在？”王屠看了看外面天色已黑，“天机阁的人还在城里搜呢…”
“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灯下黑。”云掩月冷静道，“而且，必须尽快。血纹菇离土后，灵性会逐渐流失。”
王屠一咬牙：“成！跟我来！”
他领着我和云掩月，悄无声息地穿过院子，来到驻地最后面一个独立偏僻的破旧工棚。里面果然有一个用石头垒砌的地火坑，连接着地下引出的火脉，旁边还堆着些焦黑的金属块和工具。
云掩月仔细检查了一下地火坑，点了点头：“可以。但我需要一些材料来布置一个小型禁制，隔绝能量波动和外界的探查。还需要一个人帮我控火。”
她目光看向我：“玄夜，你对能量感知似乎很敏锐，你来帮我控火。王头领，麻烦你去弄些赤铁矿粉、无根水、三年以上的桃木灰…尽量低调些。”
王屠记下材料，点点头，立刻转身去筹备。
工棚里只剩下我和云掩月。地火坑里暗红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她的侧脸，明暗不定。
她开始清理地面，用一些随身携带的奇怪粉末在地上勾勒出复杂而玄奥的图案。我则按照她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调控着地火坑的进气口，控制着火势大小。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忍不住开口，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你…为什么相信我们？就不怕我们出卖你？”
云掩月勾勒图案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声音很轻：“因为…你身上有和我类似的味道。”
“类似的味道？”
“不属于这个系统规则的…‘异常’的味道。”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能看穿一切，“虽然很微弱，但我能感觉到。而且，你刚才应对玄家的人，很聪明。”
我心头巨震！她也能感知到【窥秘银瞳】？还是别的什么？
我还想再问，她却摇了摇头，示意我集中精神控火。
禁制很快布置完成。她将那份血纹菇取出，珍重地放在禁制中央。然后，她盘膝坐下，双手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吟诵着晦涩古老的音节。
地火在她的引导下，化作一道道纤细的火线，缠绕上血纹菇。暗红色的菇体开始微微发光，表面那些血管般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苍凉、又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缓缓从菇体中弥漫开来…
我屏住呼吸，全力维持着火线的稳定。
突然！
云掩月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几乎同时，那株血纹菇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红光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黯淡！
“不好！”云掩月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惊恐，“这菇子里面的…不是记忆碎片…是…是一道被污染的…残缺神念！它…它醒了！它在冲击我的灵识！”
她猛地看向我，急喊道：“玄夜！用你的‘那种’能力！看它！找到它的核心弱点！快！我快撑不住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她果然知道我有特殊能力！
但现在根本没时间细想！那血纹菇散发出的气息变得狂暴而充满恶意，整个工棚里的温度骤降，地火都开始明灭不定！禁制的光纹疯狂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我猛地集中所有精神，【窥秘银瞳】催动到极致，死死盯住那株狂暴的血纹菇！
视野瞬间变化！
那不再是一株蘑菇，而是一团疯狂扭曲、翻滚的暗红色数据乱流和破碎的阴影！在那乱流最中心，有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滔天怨毒和毁灭气息的…漆黑的光点！
那就是核心！
“找到了！”我嘶声大喊，“核心在菇柄第三道环纹正下方！极度不稳定！”
云掩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双手结出的印诀上！
“以血为引，以念为刀！碎！”
她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嗤——！
一道极细的血色光芒精准地刺入我指出的那个位置！
“嗷——！！！”
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恨的尖啸，猛地从血纹菇中爆发出来！
轰！
整个地火坑的火焰猛地向上窜起丈高！工棚剧烈摇晃！云掩月布下的禁制瞬间破碎！
强大的冲击波把我和云掩月同时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我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血，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挣扎着抬头看去。
地火坑中央，那株血纹菇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滩如同熔融琉璃般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粘稠液体，里面似乎还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幻灭。
而半空中，一缕极淡极淡的、扭曲的黑色烟气，正发出无声的哀嚎，缓缓消散…
成功了？还是…
还没等我想明白，工棚外突然传来王屠惊恐至极的吼声：
“玄夜！云姑娘！快跑！！！”
“天机阁的巡查使…直接朝我们这边来了！他们好像…锁定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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