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黑市没人了,菜该往哪送?
赵瘸子这棵大树轰然倒下,砸得整个东城黑市都乱了套。
原本依附于他的那些老摊贩,一夜之间成了惊弓之鳥,被街道办和派出所联合清查了个底朝天。
赖以为生的营生断了,更可怕的是,货源也断了。
东城的黑市,头一次陷入了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窘境,就连最不值钱的肥皂头子,价格都悄然涨了半张油腻的工业券。
恐慌和绝望,像是发霉的湿气,弥漫在每一条灰扑扑的巷子里。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第三天下午,孙寡妇在轧钢厂下班的人流中,像一尾受惊的鱼,悄无声息地凑到了林凡身边。
她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颤抖:“林……林师傅,赵瘸子的场子散了,可……可好多人指着那点东西活命呢。您,您要是不嫌弃,我……我那双腿还算利索,能帮您送菜。”
说完,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常年劳作而显得黯淡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着一簇倔强的火苗。
她丈夫的咳嗽,自从吃了林凡给的菜,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夜里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动静,能睡个整觉了。
在她心里,这不单单是几斤菜,这是一条命,是她欠林凡的。
林凡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答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识海中,整个东城的局势被他拆解成一盘清晰的棋局。
赵瘸子的倒台是必然,警方扫荡后的市场真空期,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也像一块滚烫的山芋,谁第一个伸手去接,谁就可能被烫得满手是泡,甚至引火烧身,成为下一个被盯上的“赵瘸-子”。
他需要一个棋子,一个能摆在明面上的“头”,替他挡住风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同时,他还需要建立一套看不见的“规矩”,一套由他制定,却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遵守的秩序。
这套规矩将如蛛网般铺开,而他,则是稳坐蛛网中心,掌控一切的猎手。
他看着眼前的孙寡妇,瘦弱,谨慎,却又有着被逼到绝境后的孤勇。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孙寡妇心上:“你不怕再被查?赵瘸子怎么进去的,你忘了?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说你一个寡妇家,顶了赵瘸子的位子,干起这投机倒把的买卖?”
孙寡妇的脸白了一下,但随即,她死死咬住下唇,牙关都在轻颤:“怕!可我更怕当家的再咳出血来,怕娃儿饿得面黄肌瘦!再说,我摊子小,就摆在巷口卖点针线布头,没人会盯着不放。而且……而且您给的菜,是好东西,能让吃不上绿叶的孩子尝个鲜,能让喘不上气的老人顺顺气。我卖这个,不亏心!”
“不亏心”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林凡心中的那把锁。
他要找的,正是这样的人。
不怕利诱,只怕亏心,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背叛,才能成为他最干净、最可靠的“白手套”。
林凡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铃,这铃铛是他用念力在空间里复制的,外表与他常用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将铜铃递给孙寡妇,声音沉稳而毋庸置疑:“以后,每周二、周四的清晨六点整,你把一个空篮子,放到老菜市场东边角落的那个大石墩上。人就走,什么也别管。等三炷香的工夫,你再回去取。记住,篮子里有什么,你就拿什么,别回头看,也别问来路。”
孙寡妇愣愣地接过那枚冰凉的铜铃,仿佛接住了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她用力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多问,紧紧攥着铜铃,转身快步消失在暮色里。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孙寡妇就按照林凡的吩咐,将家里最大的那个竹篮放在了石墩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她在附近焦灼地等了许久,心里估摸着三炷香的时间,才怀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走了回去。
石墩上,竹篮静静地待在原处,上面盖着一块破布。
她走上前,紧张地掀开布角。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葱香扑鼻而来。
篮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大捆小葱,每一根都翠绿欲滴,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足有二十斤重。
而在小葱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
孙寡妇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竟是小半包雪白的盐粒。
她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前天她去找林凡时,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说家里盐罐子见底了,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里。
这份不动声色的体察,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收拢人心。
她不敢声张,连忙盖好篮子,快步回了家。
当天中午,孙寡妇没有去巷口摆摊,而是拎着葱,悄悄敲响了几位信得过的老主顾的家门。
她卖的价格极低,只收市价的七成,而且不要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天就在几个相熟的院子里传开了。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赵瘸子倒了,这东城的菜路子不是断了吗?怎么孙寡妇这儿反倒有货,还便宜了这么多?”“是啊,这葱新鲜得能掐出水来,一看就不是存货。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路子?”
此时的林凡,正在轧钢厂的车间里,慢条斯理地调试着一台刚组装好的“土制校准仪”。
机器的轰鸣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的念力却如无形的触手,悄然沉入识海,监控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菜田。
孙寡妇的顺利出手,只是他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真正的棋局在于,他要让整个东城都知道,有一条神秘的、便宜的货源存在,谁都可以从这条线上拿到货,但谁也别想知道源头究竟在哪。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正看到四合院里,秦淮茹手里紧紧攥着半张皱巴巴的借条,站在院中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家的方向。
那张借条,是当初借给贾家的。
最终,秦淮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或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击退,转身快步回了屋。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有些人,已经开始怕了。
而这种“怕”,仅仅是个开始。
当天傍晚,孙寡妇再次找到了林凡,脸上带着一丝激动和为难。
她将今天卖葱换来的钱和票券小心翼翼地递过去,然后才压低声音说:“林师傅,今天有个以前在赵瘸子那儿拿货的大主顾,托我问个事儿。他问……问您这路子,能不能弄到比葱……更金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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