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进衣领,我贴着墙根疾行,肩头伤口像被铁丝反复刮过。离火珠裹在布条里,压着冷石,热感闷在胸口,不敢散。身后那栋屋子没动静,可我知道,他们已经锁定了我。
不是靠眼睛,是靠残玉。
我拐进一条窄巷,脚下碎石一滑,右腿旧伤抽了一下。没停,扶着墙继续走。香灰混着血涂在手腕和脚踝,能遮灵息,但撑不了太久。黑袍人用阵法推演,只要我灵力波动一次,他们就能顺着轨迹找来。
我不能用《混沌衍天诀》全力运转,肩伤经不起,混沌气也乱。可不用,逃不远。
巷子尽头是断崖,再往前就是荒山野岭。我停下,回头望了一眼镇子。灯火全灭,连狗叫都没有。太静了,像是被抽空了人气。
他们没追,是因为不需要追。
残玉能连遗迹,能画阵图,也能标位置。我就像一块活符,在他们阵盘上亮着。
我咬牙,从袖中摸出一片薄铁片,指甲在上面划三道短痕,蘸血涂开。这是简化解析符,能测灵力流向。我把它贴在墙上,退半步。
铁片微微发烫,灰线从底端爬上来,聚成一个逆旋的圈,指向西北方向——不是我来的路,是另一条岔道。
他们在误导我。
我撕下一块布条,把铁片包好塞回袖中。他们知道我会用手段探路,故意留个假痕迹。真追踪,从来不是靠眼睛看的。
我低头,盯着脚下的泥地。
三步外,一道脚印嵌在湿泥里。
巨大,三趾分明,边缘泛着暗红,像是被火燎过。这不是人踩的,也不是寻常妖兽。我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赤痕。
烫。
不是余温,是还在发热。
我猛地缩手。这脚印……是刚留下的。
我抬头,顺着脚印方向看去。它一路延伸,穿过洼地,没入林子边缘。后面还有,但越来越浅,像是走远了。
我屏住呼吸,运转《混沌衍天诀》一丝混沌气,从指尖探出,轻轻触向脚印中心。
嗡——
体内胎记突然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混沌气没断,反而顺着那股热流,往脚印里沉了一瞬。
共鸣。
真的。
我盯着那脚印,脑子转得飞快。黑袍人擅长阵法,却不擅追踪。他们靠残玉推演,走的是“算”路。而这脚印,是“走”出来的。一个靠算,一个靠行。他们不会伪造这种带着热息的痕迹,太耗灵力,也不符合他们的路数。
这脚印,是真的。
而且,它和我有关。
我站起身,不再犹豫。转身就走,贴着洼地边缘,避开主道。每一步都踩在枯草上,不发出声音。肩伤在渗血,但我顾不上。我沿着脚印的方向,一步步深入林子。
脚印在泥地上断了,出现在碎石坡上。石头被踩裂,裂口边缘发黑,像是高温瞬间灼过。我蹲下,摸了摸那裂痕。
还是温的。
我抬头,顺着痕迹往上看。坡顶是断崖,岩壁凹凸,藤蔓垂落。脚印一路往上,最后消失在一处岩凹前。
那里有个洞口,被藤蔓半掩。
我停下,喘了口气。背后远处,地面传来低频震感,三息一次,和昨晚绿焰的节奏一样。他们在重新定位,阵法在轮转。
追兵来了。
我没时间再犹豫。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抹在丹田处。离火珠受激,一股热流冲进经脉。我运转《混沌衍天诀》中的“影步”残篇,身形一晃,如烟掠出。
碎石地难行,我不能飞,只能贴地疾行。影步耗灵,但能减痕迹。三步一停,五步一伏,避开所有反光的石面。肩伤撕裂,血顺着胳膊往下滴,我用布条缠紧,继续上攀。
断崖陡峭,我抓着藤蔓往上爬。指尖被刺扎破,血混进藤汁,黏糊糊的。爬到一半,脚下一滑,整个人悬在半空。我死死抓住一根粗藤,腿抖得厉害。
背后震感越来越近。
我咬牙,用肘顶住岩缝,一点点往上挪。终于,爬到岩凹前。
最后一个脚印就在洞口前。
巨大,三趾,边缘赤红,像是刚踩上去不久。我伸手摸了摸脚印中心。
烫得惊人。
我抬头,看向那被藤蔓遮住的洞口。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热气,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呼吸。
我伏下身,藏在洞侧,回望来路。
夜风呼啸,林影晃动,再无追影。
我喘着气,抬手抚过山洞边缘的岩石。
石面温热,像是刚被巨兽踏过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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