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呼啸的寒风吹起凛冽的口哨，像极了厉鬼的嚎叫。在外人看来沈卿云只是发了一场高烧，只有沈卿云知道，她身边全是她认识的人，她爹一遍遍问她，为什么要害她姐姐，为什么要害林玉珠。
从小就吃不下药，要人哄的沈卿云，一口气把药喝的一干二净，看的孟荞目瞪口呆。
“妈，你不是最怕苦吗？”
王妈捏起一块蜜饯就往沈卿云嘴里塞，沈卿云挡住王妈的手：“我不吃，以免影响药效。”
沈卿云看不上林玉珠这个人，但绝对相信林玉珠的医术。
孟荞实在不想喝，她捏着鼻子试了几次，都没敢下嘴。
沈卿云第一次不惯着孟荞，抢过碗捏住孟荞的下巴强行给她灌下药。
“喝，你要是和我一样犯病，能把你吓死。”
孟荞被苦的直翻白眼，好几次想吐，但看到沈卿云凌厉的眼神，只得把翻涌上来的药咽了回去。
喝到第六天，孟荞和沈卿云嘴巴吃什么都是苦的。两个人还闹起了肚子，一趟趟上厕所，蹲厕所蹲到绝望。
苦根、莲子心、金银花都是性苦寒，连喝一星期，再强的人的脾胃也受不住。
沈卿云闹肚子闹的脸色蜡黄，饶是如此她端着最后一碗汤药，硬扛着喝了下去。
“喝完这一碗就好了。”
沈卿云哆哆嗦嗦放下碗，又冲进厕所。
孟荞扶着厕所门，双腿打着摆子，任由王妈端着碗往她嘴里灌药，喝到一半，孟荞的肚子就咕噜起来，她实在忍不住，赶紧先钻进厕所。
孟家住的二层小楼独院，一楼二楼各有一个厕所。
王妈心疼的掉眼泪。
“这开的什么破药啊，怎么把人喝成这个样子！”
半个小时后，沈卿云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出来，她肚子疼地掉眼泪。
孟荞躺床上直接起不来身。
林玉珠坐在炉子旁，把写有孟荞名字的黄表纸丢进炉子烧成了灰。睡梦中的孟荞身子一松，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孟荞便活蹦乱跳的了。人一没事干，就爱找点事干。孟荞想起高惊野，怎么想怎么不甘心。这些年高惊野身边只有她一个异性，差一点她就能把高惊野约出来看电影了。
孟荞没好气地嘟囔：“妈，我就是喜欢高惊野，我不甘心！”
不止孟荞不甘心，沈卿云也不甘心。
作为上一届的宅斗高手，沈卿云有的是整人的手段。
沈卿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三四圈。
“去年高惊野他妈来探亲，对你很满意，还给你留了她家的地址，让你去玩。”
“不如你给高惊野他妈写封信，告诉高惊野他妈，部队给高惊野分了房子，让高惊野他妈搬来住。”
“你只要稍稍表现出还想嫁给高惊野，高惊野他妈肯定会想办法赶走林玉珠，让你嫁给高惊野。”
孟荞的眼睛越来越亮，借刀杀人，这一招真妙！
孟荞洋洋洒洒写了三页信纸，一大早就把信寄了出去。
半个月后，牛老太伸着脖子，拿着信纸颠来倒去。
“老二，你哥来信了，你快给我念念你哥写的啥？”
高居远接过信：“信不是我哥写的，是我哥领导的女儿孟荞写的。”
牛老太想起前年去部队看高惊野，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叫孟荞，总是陪她说话，孟荞爸爸是大官，比林玉珠的家境强一百倍。
当时牛老太说让高惊野娶孟荞，孟荞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牛老太回来时，叮嘱高惊野一定要搞定孟荞。
牛老太迫不及待问：“她说啥，是不是想嫁给你哥？”
高居远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妈，部队给我哥分房子了，五十平的独门独院，都快跟首长一个待遇了。”
“林玉珠那个臭婊子享上福了！”
自从林玉珠走后，牛老太一直心脏疼，她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是心病，心病不解开，她的病好不了。
牛老太捂着心脏斜靠在炕上，大口喘气：“林玉珠那个破鞋，毁了我的两个好儿子，竟然还享上福了，她凭什么？”
高居远看到最后，开心地笑起来：“妈，孟荞说让你去部队大院住，你是我哥的亲妈，你才是最有资格住我哥房子的人。”
牛老太的气立马顺了，心脏也不疼了。
她忽的站起来：“整个巷子里都戳咱们家的脊梁骨，说你娶了堂哥媳妇，你哥娶了你未婚妻，咱们家兄弟共享老婆不要脸，我早就想走了！”
“刚好你哥这个月的津贴还没寄回来，咱们把家里房子卖了，找你哥享福去。”
牛老太说干就干，把房子卖了，带着高居远和宋书禾坐上北上的火车。
早上林玉珠出去赶集，买了半扇羊排骨，现在天冷，羊排骨吃不完放在院子里冻上，可以慢慢吃。
林玉珠依偎在火炉子前烤火，炉子上烤着香甜可口的地瓜。
连巧巧笑眯眯领着牛老太和高居远、宋书禾三人进了门，宋书禾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连巧巧自以为做了件好事，乐呵呵叫林玉珠：“玉珠，你看谁来了？”
林玉珠一看到牛老太的倒三角眼，脸立马拉了下来。
牛老太看着院子里挂的羊排骨，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林玉珠，没见过像你嘴这么馋的，那么大的羊排骨你吃的明白吗？”
连巧巧暗叫一声坏了，好心干坏事，林玉珠和她婆婆的关系似乎很不好。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哪里有好的。
高居远眼巴巴瞅着带着冰渣子的大羊排，不自觉地淌口水：“林玉珠，今晚上给咱妈炖羊排骨吃，以后家里有好吃的，必须先给咱妈吃。”
林玉珠来回翻手烤着火，顺手拿起一个烤的流油的烤地瓜。
“你们先进来坐吧，等惊野回来给你们做饭吃。”
奔波了一路，牛老太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就饿急眼了，就盼着到高她儿子这里狠狠搓一顿，林玉珠不但不站起来迎接她，还让她等着她儿子回来做饭给她吃，这不明摆着不想让她吃羊排骨。
牛老太拿出她在老家撒泼那一套，坐在地上拳头边砸地边哭嚎：“大家都来看啊，儿媳妇要饿死我啊。”
林玉珠本想出门把牛老太迎进来，牛老太毕竟是高惊野他妈，里子没有，面子总要有的。林玉珠一听牛老太又断章取义，连面子都懒得给她了。
林玉珠扶着腰又坐回去，两耳不闻，专心致志吃烤红薯。
高居远馋的吸溜口水，伸手抢走林玉珠手里的烤地瓜，皮都没扒就塞进嘴里，他被烫的嗷一嗓子，把地瓜来回在嘴里炒，硬是没舍得吐出来。
宋书禾则眼巴巴瞅着林玉珠身上样式时髦的皮衣，默默估算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