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带着乔星爵和乔玉荣连着逛了五家中医馆才凑齐了治腿需要的药材。
林玉珠捧起药香味儿浓郁的草药放在嘴边闻:“现在的药就是比以后的好,味道不知道浓了多少倍!”
乔星爵听出不对劲儿来:“以后?”
林玉珠手一抖,药材纷纷洒落。
“啊,我是说比以前我在一个药店见的好多了。”
乔星爵家的房子被人强占了,他和妹妹现在借住在姑姑家房子后边的土地庙。土地庙被砸了,里边的神像都没了,刚好够乔星爵和乔玉容两人容身。
林玉珠看着勉强用几块门板堵着的大门,皱起眉头。
“你们就住这儿?”
乔玉容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们家以前可是住的大别墅,我爸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留学生,他们硬说我爸妈是卖国贼。”
“我爸妈为了自证清白,在派出所自杀了,我们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到。”
“我和哥哥为了生存,卖了我家的房子,钱都给哥哥买钢琴了,姑姑为了让我们不被饿死,求爷爷告奶奶把我们塞进江州文工团。”
林玉珠知道乔星爵不是坏人,但实在想不明白饭都吃不上了,乔星爵怎么能拿钱去买钢琴呢?
梦想固然重要,可人要先活着。
乔玉容擦擦眼角的泪水,故作安慰地说:“其实有个住的地方,我们就很知足了。”
一股灼热的愧疚感灼烧着乔星爵的心,他忍不住拍拍乔玉容发黄干枯的头发。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明明我是哥哥,却让你照顾我。”
乔玉容吸溜一下冻的通红的鼻子,眼睛闪闪发光。
“哥哥我不苦,爸爸妈妈说了,让我们相互照顾,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们伟大的祖国,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到那时我们也会很幸福。”
林玉珠忍不住动容,在这样的绝境下,依然保持着对祖国热忱的爱,必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乔玉容挪开破木板子,把林玉珠让进屋里。
林玉珠扫视一圈,屋子很小,以前放神像的地方改成了一张床,上面放着两床破烂潮湿的被子。西南角堆着一堆成捆的稻草,稻草上放着一件军大衣,一床被子。
东南角堆满了柴火,柴火旁放着一个缺了一个口的锅和两个套碗,两双自制的树枝筷子。
地方不大,东西不多,却收拾的整整齐齐。
屋子里没风,却比外边还冷。林玉珠不自觉双手抱胸,抱紧了自己。
这样的环境,乔星爵的腿恐怕每天都疼。
林玉珠伸手摸摸被子,冰的她赶紧缩回手。
“你家这环境不行,不利于你的腿恢复,你和你妹妹出去租个房子住吧。”
乔星爵利索答应:“好,我和妹妹明天就出去找房子,不能让妹妹跟着我继续受苦。”
林玉珠欣慰地点头:“对,先生存,再谈梦想。”
乔香莲在家里听到房子后边土地庙有陌生女人的说话声,赶紧过来瞧瞧。
她看到林玉珠精明聪明的眼睛,浑身不舒服。
乔玉容见乔香莲来了,赶紧迎上去:“姑姑。”
乔香莲面无表情,轻嗯一声。
“我好不容易给你们找了住的地方,你们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林玉珠知道这是赶她走,她坐着没动。
乔香莲给她的感觉不舒服,很市侩。
“我是大夫,我来帮星爵治病。”
乔香莲立刻炸了毛。
“你们哪里来的钱?你们的工资都是文工团直接发给我的,你们是不是自己在外边挣外快了?”
乔星爵赶紧解释:“姑姑,我们没钱,要是有钱我们早就出去租房子住了。”
乔香莲听出来乔星爵话里的埋怨,说话阴阳怪气:“当初你们俩把你爸妈的房子卖了,我让你们把钱交给我保管,星爵你不吭声买了一架破钢琴回来,要是你把钱给我,你们兄妹俩至于现在窝在土地庙里吗?”
乔玉容生怕姑姑骂她哥哥,便刚想把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林玉珠抢先说:“我和星爵是朋友,我给星爵看病不收钱。”
乔香莲一听不花钱,气立笑了。
“不花钱啊,不花钱好。”
“我家人口多,自从多了他俩两张嘴日子过得更紧巴了,我也想给星爵看病,可惜实在是挤不出来钱。”
“那就谢谢你了。”
转过头来,乔香莲还是不大相信,继续盘问乔星爵和乔玉容。
“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要出去租房子住,你们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发财了,你们爸妈不在了,我是你们唯一的亲人,你们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乔玉容年纪小,有点绷不住了。她结结巴巴说:“我们······”
林玉珠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来乔星爵姑姑是个嘴软心狠的人物。
林玉珠再次打断乔玉容的话:“是我要租房子,我婆婆和小叔子来了江城,家里房子小住不下,我想托星爵和玉容帮我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出租。”
乔香莲一听林玉珠要租房子,来了兴致。
“你租房子啊,我家有啊。”
“我家有两间房子都闲置了大半年了,你婆婆和小叔子要是来住,我给他们便宜。”
林玉珠微微弯起嘴角,眼里都是嘲讽。
明明家里有闲置的房子,让外甥和外甥女住在不见阳光,没有门的土地庙里,说话却处处都在显摆对外甥外甥女多好,付出了多少。
乔香莲说完就后悔了,心虚地看一眼乔星爵和乔玉容,赶紧解释。
“其实我很想让星爵和玉荣去我家里住,但我家是我男人做主,我男人他不让,非要把房子租出去挣点房租。”
林玉珠不想让乔香莲再跟乔星爵和乔玉容交流下去,她怕多说一会儿,他们俩就把钱的事说出来了。
以乔香莲的能力,耍耍嘴皮子,就把钱骗走了。
林玉珠跟着乔香莲走进宽大的院子,坐北朝南的大房子,最东边有两间闲置的屋子,一大一小,旁边就是厕所。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太阳照在屋子里暖洋洋的。
“你是玉荣的朋友,我不多要,这两间屋子,一个月给我二十块钱就行。”
林玉珠忍不住咂舌,真敢要,普通人家一家人一个月的工资恐怕也到不了这个数。
乔香莲见林玉珠脸色不好,赶紧说:“你要是嫌贵,你就说个数。”
林玉珠不大想租,便随便说:“一个月五块钱。”
乔香莲赶紧答应:“好,成交。”
乔香莲这间屋子已经空置快一年了,这年头出来租房子的人本就不多,乔香莲表面和蔼,背地里爱搞小动作,每一任住户都被她搞得苦不堪言。
只要能租出去,就比空着强。
林玉珠没想到乔香莲能这么爽快答应,瞬间后悔了,但她话说出去了,不好不答应。乔香莲不好惹,牛老太同样不好惹,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这边刚敲定房租,土地庙方向传来叫骂声。
“林玉珠你个荡妇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