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茵给黄金盛了饭,又给苏玉娘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
鱼肉鲜嫩,蘸点汁水,味道正好。大家都闷头吃饭,却免不了偶尔有几声啜泣。
这顿饭吃得安静,但热菜热饭下肚,多少也能赶走心里的一点寒气。
澹台攫绎和方丈没上桌,只在远处看着。
无咎低声说:“一餐一饭,都是因果。”
澹台攫绎望着那群吃饭的人,尤其是忙了一上午、现在正低头小口吃饭的黄茵,眼神动了动。
“能用心做饭,能安心吃饭,就是这时候的圆满。这才是一家人嘛~”
和尚们的诵经声又响起来,慢悠悠的。
炊烟飘来,饭菜香和香火味混在一起,飘在院子上空,就好像花花也在天上跟着一块吃一样。
澹台攫绎看着眼前这位超脱凡俗的出家人,他们俩的对话,没有一句不在暗示着,他始终说不出口的那句话。
“阿庆,你是否也想过还俗?”
澹台攫绎面色不改,只是叫出了无咎的小名。
无咎方丈打坐时闭着的双眼,微微一动。
但回复的却那么绝情。
“阿庆早已随剃度落下的发丝,一同舍给尘泥了。”
他停顿片刻,诵经声似有若无地缠绕着他的话语:
“既种离苦因,便收寂灭果。俗世炊烟暖,佛前磬音清,各随其缘,俱是菩提路。”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澄澈如镜,映着澹台攫绎胸口的血渍。
“此刻一饭之恩,一方安宁,便是圆满。兄长,你在她身畔的守护,做她希望看到的事,不也是证道?何时才能做回自己……阿弥陀佛。”
澹台攫绎喉结滚动,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起身坐在了圆桌上留给自己空位。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却因热汤暖菜,五脏六腑渐渐回暖,似乎连心底那丝寒气也被驱散了些许。
只是轻轻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还没来得及吞咽,就吃下去了嗓子痒痒的。
“咳咳咳……”他便是一阵大咳嗽。
众人的目光看向他。
黄金停住了夹菜的动作:“呛着了?还是太辣?”
谌花花死前便是这样,他俩的伤势多少是有些原理雷同的。
死了一个,这个苟活的总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没……没有。好好吃。”
澹台攫绎的咳嗽停下来以后,脸色绯红,对黄金的厨艺做出了褒奖。
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绝了!
“黄大娘,做饭本来就堪比仙品,这要是谁娶了茵姐,可享福着呢!可以天天都吃丈母做的饭。”
谌椒椒昨夜嘶吼了一夜,发泄的快,也是走出情绪最快的。
她狠狠的捏了一下谌葱葱的腰。
“嗯,对对对好吃好吃。”
谌葱葱连忙埋头进了碗里,她亲弟弟的这番暗恋的想法,谌椒椒是再清楚不过。
算起来,黄茵在这书里的年纪不过也才及笄两三年,十七岁,却大谌葱葱四岁。
苏玉娘也观察到了这微妙的一幕,她既然和黄金那么要好,为何不亲上加亲呢?
“三郎还未定亲,黄家大姐,不如就此许个儿女姻缘?兴许能冲冲喜气。”
黄金略显得为难。
“啊?你是说要将三郎许配给旎旎做童养夫吗?”
苏玉娘此时见着黄金这么直白的说话,都没忍住掩面偷笑。
“不可吗?三郎定是愿意的,只看你家茵茵愿不愿意了,正好今日无咎方丈也在,可以做个见证。”
苏玉娘谈起这乱点的鸳鸯谱,心里松快了不少。
一个替对方买牛,一个也是佩服崇拜对方,怎么不算互相喜欢?
黄茵只能默默扒饭,未发一言。
在现代时她便只谈过几次快餐恋爱,虽说该做的她都会,而且也愿意接触男性。
但此刻她却说不出同意或者不同意,在她的眼里,和黄金把生活过好才是紧要的,爱情啊婚姻什么的,随遇而安吧。
“咳咳……”
澹台攫绎的几声咳嗽,看向黄茵,几人赶紧停下了这个话题。
这……外人还在呢?怎么没人问过澹台攫绎的感受。
但是这种年纪看起来25,6的男子,身份不明,但却很有可能早已有了家室,见他气宇不凡不像是穷秀才,自然肯定也是少不了三妻四妾的,众人就不会觉得黄茵跟了个这样的野男人有什么好结果。
日日争宠的日子不如一生一世一双人,日子虽清苦,倒也算幸福。
“本官双手赞成。”
不知何时,方协文与无咎方丈也已经靠近圆桌这边了,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正好听见苏玉娘说的这段话。
“快!快坐下吃。”
黄金将椅子搬来,盛饭放在她们面前。
“贫僧有一折中之法,可以暂时定下约定,若是谌三郎弱冠之时,黄姑娘还未曾有心上人,便可履行婚约如何?”
“好啊!”
苏玉娘点头称是,谌葱葱是个没主见听话的孩子,正好黄茵又是有本事的女人,若是他能娶上黄茵,苏玉娘这辈子都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黄茵看向谌葱葱时,思忖着什么。
这小孩听话是听话但是谈不上喜欢,黄茵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但是要是此时闹得不愉快。
两家不是更加渐行渐远了嘛?
反正无咎方丈也给她留了退路,日子还长,谌葱葱弱冠怎么也还得六七年,谌葱葱如今不过也才13岁。
“也带我一个?”
澹台攫绎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
却让在场的人为难了。
“怎么?成年人就不能做童养夫了吗?”
无咎看了他的眼神,不似是开玩笑的。
但是他的身份只有她们两人知道,一国之君?跑去做村里的上门女婿?
“一妻两夫?大顺还没有这种先例,但律法也没有禁止。”
方协文饶有趣味的点头夹菜。
“玩笑罢了,哈哈哈。”
澹台攫绎话是这么说,看起来却不像假的。
“无妨。”
黄茵开口道。
“若是七年以后我还是孤家寡人,在座的各位都有机会。也包括无咎方丈啊,说不定他还俗了呢?哈哈哈。”
黄茵用较为轻松的语气引得大家笑声四起。
可与谌葱葱的婚约,还是口头定下了,苏玉娘一心想要拉近关系,黄金也只能应承下来。
走时,谌葱葱在她耳边说着:“茵姐,你只当阿娘醉酒说的胡话,不必放在心上。”
他这种从小温顺听话的男的,心中不免有些自卑的,自然就清楚自己配不上黄家妇。
而且黄茵和黄金本就不是阜田村的人,早晚都要落叶归根,为什么要留在阜田村呢?
说的不错,黄茵心中也是有打算的。赚钱之余推推书中的剧情主线。